山河日行,池虞走到山脚下的竹林空地,折了根竹竿,随手比划着,这方世界按陈醉的记忆来说,并没有那么多高手,能够凝成剑气,由体而发的那些个人都是这方天下江湖中的最最顶尖的人物,但池虞并不那么觉得,一方福地洞天都有其福源牵扯,哪怕不化做武运,也会有其他形式融入此方世界。

为了万全准备,池虞留了一手在元神合二为一之前,在这世界上留了点灵气,当她需要的时候,便能将气收回己身,大概还能用些个术法。

吃了上辈子的亏,再加上小王爷这些年时不时的唠叨,池虞的戒备心倒是有了大长进。将竹竿指向天空中的明月,

"福源聚散,道法无常,天地无极,速速归来,收!"

臂膀挥动竹竿,画方又画圆。

等了好一会儿,那轮缺月,散发出清丽的光芒,光辉流了下来,与那根竹竿相连,到了最后那缺月挂疏桐,竟也渐渐圆满起来。

"哇!好厉…………呜呜"

池虞将灵气收回,淡淡的瞥了眼竹林。

风声渐动,青竹叶哗哗沙沙的响弄着。池虞刷刷两下将竹竿上的光芒甩净。

"出来吧,一群小滑头跟着我作甚?"

"他发现了!快跑快跑!"

几个小孩正准备扯着腿跑路,却都没了重心,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控住飘在了空中,

"妖怪!妖怪!爹!娘!哇~"

一瞬间哭喊声此起彼伏

池虞满是不耐,小孩儿都这么闹腾吗。将他们拉到身前放下。

"再哭屁股打烂!"

看着她冷厉的脸,小孩儿们倒是不敢再哭了。互相擦了擦眼泪。不停的抽抽着

":-(怕我跑了?"

孩子们不说话

池虞从怀里掏出来几块芙蓉糕,孩子们不在抽噎,都直愣愣的瞅着池虞的手心。

"说话,我就给你们。"

小孩儿们互相看了几眼,一个明显年龄要大一些的少年郎开口。

"我们就是好奇,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帮我们,爹爹和叔叔们都是骗我们的我们早就知道了,那都卫府哪有这般容易就放过我们,让我们去挣银子!我们好多位叔伯都被打死了。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本事,那都卫府人老多了,你若是不行,我们便打算还是让你快走吧。毕竟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那少年郎低下了头

池虞倒是没有过多言语

"跟我回去吧,你们爹娘会担心的。"

"嗯。"

"公子别跟我娘说。"

"现在知道我多大本事了?"

"……公子是神仙吗?"

"不是。"

"能教教我们吗,我们也想学那个!"

"哪个?"

"就那个!飞起来那个!"

"哦,不行。"

"吖~"

"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过些日子让你们吃上肉。"

"真哒!"

"我陈醉说话一言九鼎。"

"鼎是什么啊?"

"嗯,跟缸差不多。"

"缸我家以前有啊,我娘腌的咸菜可好吃啦!"

"以后多读书,总有用的。朝廷的科举,还算公道。"

"可是我爹说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到底是不如那些人的,他们都不用考试就能当大官!"

"总会好起来的……"

"…………"

次日一早池虞在伍长的带领下,来到了都卫府。伍长还没开口,那都卫府的卫兵便提着长枪冲了过来。

"好你个老吴头,谁允许你来城里的!拿下!"

伍长怒目而视,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数典忘祖的玩意儿!你们的爹娘要是泉下得知你们是这么个玩意儿,都得爬出来整死你们!亏得我那两个老兄弟啊!"

那两个卫兵却是不以为耻

"呵!老家伙儿活该死的早,跟府长作对哪里有什么好下场。不过要是看见我现在这么出息,说不定也就跟着我享福了!"

"你……你!"

伍长也从军多年,身手自然不必多说,正准备掏出腰间的短刀。

池虞拦了下来。

"告诉你们府长,京城太平将军府有客人来拜访。"

那些个护卫愣了愣

"将军府?什么啊?"

为首的那一人倒是冷静了下来,对着身边人说

"看着他们,我去禀报!"

"是!"

池虞对着呆愣着的伍长笑了笑,便随手削平了府门前的石狮子,坐了下来。众人明显吓了一跳,老伍长哈哈大笑,坐在了池虞旁边。对着池虞伸出了个大拇指

"公子是这个!"

池虞从包裹中取出了两个大饼,递给伍长。

"等会儿吧。"

那些个护卫互相看了看,咽了咽口水,握着枪杆的手都在颤颤的发抖。这是什么手段!

这边儿的伍长看着池虞犹豫再三还是小声问了出来

"公子,这太平将军府我也听说过,您是……"

池虞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这边儿的铜门大开,一个肥头大耳的官服男人慌忙的扭动的身子,奔向池虞的位置,擦了擦汗。

"哈哈,不知道,有贵人来访。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池虞摆了摆手,

"不怀疑?"

男人脸上更是堆满了笑意,笑呵呵的指了指池虞的腰佩。

"下官也从京城来,这太平将军府的虎纹佩下官曾经有幸见过,就再也没忘过。"

池虞笑了笑,还是这玩意儿好使,陈醉他爹在他出来前特意给他塞进去的。在这官场中说是顶顶能耐的那种。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啊?"

"陈醉。"

"陈……醉?"

看着都卫府长的疑惑模样,陈醉也没解释什么。

"都卫长,不会连杯茶水都不让我们喝吧。"

府长还在思索,听此话,忙不迭的说道

"哪里话哪里话!里边请里边请!"

池虞带着伍长进门,旁边的护卫指了指伍长,那位都卫长,瞪了一眼。随后急忙跟在池虞身后

"哎,府中狭小公子莫怪哈,这边儿请。"

进入堂厅,都卫长亲自给池虞端上热茶

"哈,嗯,这个,公子离开京城来这边境所为何事啊?"

池虞将茶放在一边儿

"确实有事儿,要相求于都卫。"

"哎,客气了,公子客气了,公子有事儿,下官那是拼着命也要帮公子完成的啊。您这样说属实折煞下官了。"

池虞点了点头

"其实也非常简单,家父曾经路过此处,那时被敌军追杀,幸得此方兵士相救,于是便令我找寻故人,这千里跋涉虽然辛苦,可到底还是让我找到了,就是这位吴老伍长和他的兄弟们,今日前来本是来找寻故人来报恩的,可没想到这些个恩人如今过得如此艰难,连饭都吃不起了,这,不曾想这都卫府的拥军连银饷都没有了啊。"

"这……这,公子有所不知啊,这边境之地不比那些个繁华的地方,原本这拥军便是都卫府私自设下的,自下官接手这都卫府发现府中亏空甚多,这佣兵制自然也就停了。"

身侧的伍长忍不住了

……"你放屁!这佣兵制是起初确实是私立的,但是上任府长何大人早已经将佣兵制上报了朝廷,如今我们也应当是吃官家粮的!你这黑心官,贪墨了我们多少银饷如今还不承认!当着公子的面儿还敢满口胡言!"

那府长瞬间炸毛

"你有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胡言乱语,你所说所言有何证据!诬陷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池虞制止了两人

"二位稍安勿躁,我此次来也不是说银饷这些个东西的。"

伍长眼睛瞪大

"公子?"

府长则是满脸笑意

"嘿嘿,公子您说,您说。"

池虞给了老吴一个眼色,老吴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府长啊,既然如今已经没了银饷,那我的这些个恩人们连生活都没了保障,这确实是让人良心不安,家父曾有嘱咐,若是遭遇类似的事情,就让我找人安排,将恩人们带回京城,家父自有定夺,今日前来就是特意告知此事。"

那府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公子的意思是接走这些个贱……老兵?"

池虞点了点头

……"这~"

府长有了些犹豫,不是别的,万一这些个腌臜泼因为这军饷的事儿,捅上了天,那才坏事儿!虽说这些个贱民也不大可能,可是如今榜上了将军府那便不一定了啊。万一将军府的那位…………毕竟太平大将军刚正不阿可是出了名的。

"府长有何为难。"

"嘶~这,您也知道这些个人都是些老兵,朝廷都记录在案,一时间凭空消失这么些人,下官解释不清啊。况且这人数也不少,如果随着公子进京难免惹人猜疑,是吧。"

池虞向后仰去,歪在座椅上

"不是说是都卫府的私兵吗?怎会记录再案?嗯?"

"这……这……"

"府长不必多虑,你担心的一件不会发生,还是说府长不想让人跟我走呢?府长对百姓当真是关爱有加啊!"

"不敢不敢,人您可以立马带走,下官绝无任何异议。"

池虞笑了笑,

"府长别紧张,我……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府长肯让人跟我走,说起来还是将军府欠了您一个恩情呢。"

"额,不敢不敢。"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这一路上风险颇多,我们是准备走水路过去,本公子离家之时,银钱到没带太多,这一路上的费用,还望府长能多多助力啊。"

"啊?"

"嗯?"

"额,自然自然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看着府长青白的脸色,池虞心里倒是挺开心的,

嘶,别说这拿官压人是挺管用的。

"不知公子要多少银子啊?"

"嗯,五百两就行了。"

"啊?"

"哦,对了,是黄金,船只我已经商量好了,各项费用加起来,五百两黄金差不多够了。"

"这这这这这!下官……"

看着池虞明明在笑却冷的发寒的眼神,府长想到了门口的石狮子,

"下官,下官一力承担,一力承担,哈哈,哈哈,"

池虞跟旁边傻眼的老吴对视了一眼,老吴咽了咽口水。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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