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没有内力后速度差距太大了……宋梓沫暗咬银牙，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将自己的速度再度提升几分，于空中拉扯出淡淡的残影。
“李书文，快来帮忙！”宋梓沫一边吼着，一边避开迎面飞来的诡异面具，那是老者从边上的摊位上抢来的。
然而李书文以及权衡镇的成员都被汹涌的人潮拦在了后面，唯有踏着乱蝶穿花步的宋梓沫才能在这复杂的环境中闪转腾挪，顺利穿过一重重人群，紧追老者的脚步。
像是在池塘中投入一枚石块，混乱逐渐在临宝妖市中扩散开来。被撞者的叫骂声，妖族之间的践踏，以及各种妖术的迸发，导致临宝妖市的人群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宋梓沫没有搭理这些乱象，她的眼中只有那位逃窜的老者。
老者踉踉跄跄地奔逃着，他方才在劫掠摊位时，被摊主打了两道妖术。冰冷的寒霜沿着老者的左腿攀爬，将他的裤腿撕裂。但他竟然还能站起来继续逃跑，不管鲜红的血液自左腿处流下。
“给我——站住！”
强行推开面前拥挤的人群，蝶影快速闪动间，宋梓沫伸手，抓向老者的衣袖。
就差一点……
倏忽间，骤变突发。
伴随着一声难以言喻的怪异嘶吼，老者的皮肤出现道道皲裂，破碎的面孔之下，血液溢飞而出，显得异常狰狞。恐怖的灵力迸发，灵力所引发的奔腾气流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掀飞，大地被踩碎，浮现骇人的裂痕。
灵力所引发的风暴席卷，将周围所有的妖族都击飞开来，拥挤的临宝妖市中顿时出现了一个直径约有三丈的空地。老者颤抖着，喘着粗气，他站在空地的中心，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淌下，染红了他原本青蓝的布衣。
宋梓沫的身影在空中腾挪数次，终于卸去风暴的压力，稳稳地落在地上，略带惊愕的看着老者。
自老者身上，宋梓沫嗅到了发狂的预兆。
“不好，他是关键的证人，若是他和那些鄙兽一样，发狂后死亡，这条线索就要彻底断了！”宋梓沫心中警铃大作。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这个家伙的情绪安定下来。
“你等等，听我说……”
忽有狂风掠过宋梓沫的衣袖，一个速度极快的人影跃过宋梓沫身侧，向着几近癫狂的老者冲去！
“不要！”宋梓沫伸手想要拦住那个人影。
然而，晚了。
一只粗糙的手掌摁在老者破碎的面孔之上。紧接着，暴虐的雷霆浮现于五指之间，凄厉的雷光闪烁着，老者不成声的哀嚎稍纵即逝。
轰——
枯老焦黑的头颅被拍击在砖石上，如同西瓜一般碎裂开来。猩红的血色飞溅，染红了宋梓沫伸出的右手。
宋梓沫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个有些眼熟的人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粘腻的血液所沾染。
“渊无……”
榕兰不是去找渊无了吗？那为什么渊无会出现在这里？宋梓沫的心中升起一系列的谜团。
壮硕的男子抬起头，朝宋梓沫笑了一下，站起身。
宋梓沫看见，这位伏山镇首的右手上，还有红白之物不断滴下，坠落在血泊之中，激起涟漪。
“怎么样了……”李书文终于赶到宋梓沫的身边，但当他看见眼前的惨烈之景时，顿时也安静下来。
“你们没事吧？”渊无粗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和宋梓沫他们打个招呼。但察觉到手上所沾染的血液后，再度将手放了下来。
宋梓沫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时，却又咽了回去。
“我们没事。”她摇摇头，向着渊无行礼，“多谢镇首大人出手相救，成功将这凶犯拿下，保护周边无辜之人。”
“你……”李书文神色复杂地看着宋梓沫，刚要开口，忽然察觉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裳。他回过头，瞅见了顾清影警告的眼神，便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渊无乐呵呵地笑着：“过誉了，过誉了，这是老夫应该做的事情。诶，赶快把这些伤员送去救治才是正事！”
眼见权衡镇的成员冲上前来，在渊无的指挥下打扫混乱的临宝妖市，顾清影拉着李书文与宋梓沫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你刚才为什么要对那家伙那么恭敬啊？明明他杀了最关键的一个人啊！”
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内，李书文双手环抱着，一脸不满地抱怨道。
宋梓沫没有说话，她盯着杯中的茶水，眉头紧缩。
为什么会是渊无？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这和伏山镇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卖神药的老者看见她就急于逃命……各种各样的谜团浮现，宋梓沫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要乱成一锅粥。
“别嚷嚷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清影瞟了李书文一眼，“那是伏山镇的镇首渊无，我们目前最好别和他起正面冲突。”
“伏山镇的镇首又怎么啦？真要打起来我还不一定怕他呢。”李书文一脸不服气，“那可是我查了好久的线索，我跑腿都跑得累死了，结果他倒好，一巴掌把嫌疑人给拍死了，有他这样的吗？”
“于理，那个老者的确出现了将要失控的迹象，他拍死那位老者避免更大的伤亡，合乎律法；于情，他是伏山镇的镇首，对万妖集的布局极为了解，我们以后免不了有求于他，暂时不可撕破脸皮。”
“况且……”顾清影盯着李书文的眼睛， “人都死了，再去争论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
“两位。”宋梓沫突然开口了，她看了看户外逐渐西沉的斜阳，说到，“天色不早，我可能得先行离开了。”
顾清影点点头：“那以后若有线索，我会继续联系你的。但今日之事，还请不要传出去，我在万妖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
“嗯。”
宋梓沫垂眸，摁下脑海里纷繁的思绪，悄然走出小院。
微凉的秋风吹起少女的白色的长发，宋梓沫独自行走在喧嚣的万妖集里，在夕阳的照射下，拉长的背影在平整地砖上不断晃动。
恍惚间，宋梓沫似乎察觉到什么，略带惊疑地抬起脑袋，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