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滚烫,鲜血自剑尖之上一滴一滴落下,在地上绽开。
紧紧攥握着剑柄,希尔伫立在原地,沉默无言。
挑过地上的衣服覆在面前这个可怜人的身上,遮掩住他的身躯后,将手中染血的长剑丢到一旁。
铛的一声,分外响亮。
漂亮精致的小脸平静阴沉,小伯爵一字一句吩咐道,语气一如既往的依然是冷酷无情。
“烧干净点,不要留下后患。”
“是。”
赫罗娜望向安若琳娜,在得到皇女的点头之后,便随同着狱卒将尸体渐渐冰冷下来的奴曼·德西卡缓缓拖走。
屋子里死寂下来,
所有人望向神色平静淡然的小伯爵,屏住呼吸。
“希尔?”
许久,小步走了过去,
瑟琳娜试探性地伸出小手,扯了扯小伯爵的衣角,糯糯地询问,
“你没有事吧?不……不要难过。”
“嗯?难过?难过什么?”
希尔歪头,玫红眼丽的眸子疑惑地眨眨,倒映着少女温柔安慰的表情,充满了迷惑,
“瑟琳娜为什么会这么想?”
“哎哎哎?不是吗?”
指尖稍僵,自作多情的尴尬一点点上泛晕红,瑟琳娜有些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微微咬唇,
“我还以为希尔你刚刚是……”
“我?呵。”
挑眉,小伯爵冷冷嗤笑了一声,
“我刚刚只是在等待而已。”
“等?希尔你在等什么?”
“既然这个奴曼可能是祭品的话,那么我刚刚的行为无疑就是在破坏祭祀了。所以我在等着这里后续会有什么反应。”
小伯爵傲慢俯视着原本尸体留存处,那残余刺目的殷红鲜血和星星点点浑浊的白色液体,摩挲了一下下巴,思虑千转,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轻轻摇头,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显得有点忧郁,
“亏我刚刚还特意过去刺他一剑,真是浪费心神。”
瑟琳娜缓缓伸出手来,牵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指尖,紧紧攥握在掌心。
下意识警惕地甩甩手试图摆脱,却发现力量其实完全挣不过对方。
事实上,如果在不下死手的情况下,或许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松按压住他。
侧眸,希尔看了一眼身旁温柔乖巧的漂亮少女,稍稍蹙起眉尖,却也不再挣扎,
仿佛亲昵地捏了捏瑟琳娜软绵绵的脸颊,慢慢转回了身去,望向安若琳娜,
“现在除了他外,没有发现过任何类似的人了吗?”
轻轻摇头,钢铁皇女殿下回忆了一下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情报,
“真正被发现的案例只有他一起,其余哪怕只是相似的都没有,剩下的都只不过是猜测。”
纤白的手指轻轻敲点桌面,
“不过,目前怀疑与此相关的失踪人员,也大多和他一样都是妓子。”
“无亲无友,无牵无挂,换我的话自然也会选择他们来下手。”
希尔对于这点倒是没有多少怀疑,
“只是为什么必须是妓子?或者说必须是男子?”
轻声喃喃着,小伯爵感觉自己隐隐抓到了一点线索,但仔细想去又一时间毫无头绪,
“那么王都司又是如何发现那个庄园有问题的?”
“事实上,这一开始只是一个传闻而已——王都兰钦塔尔郊外的一座贵族庄园里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情,而后越传越离奇,最终闹得整个城市人心惶惶。”
安若琳娜也隐隐皱起了眉,渐渐发觉整件事情可能一开始就有问题,
“本来王都司并不以为意,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只是简单派遣了几拨人去查探一下,最后用事实来澄清谣言。”
“结果却发现派遣过去的人居然都没有回来,所以你们才觉察到可能确实有问题。”
“嗯。”
轻轻点头,安若琳娜微抿薄唇,
“最后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依然是低估了那里的情况,所有的准备都不充足。”
“你们有没有想过——”
希尔面色越发阴沉,
“庄园里的人,除了奴曼半人半鬼地苟活下来以外,剩下的人可都死了。那么最初究竟是谁把消息传递出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
心头猛地一跳,
安若琳娜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这是一个针对王都司的陷阱?不,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照着王都司之前的准备,恐怕你们都得留在那里给怪物当口粮。”
希尔摇了摇头,
“应该是有人故意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你们,使你们可以发现问题并深入探查下去。”
思维运转,小伯爵继续分析,
“甚至那些【恩典露水】可能也是对方故意留在那座庄园之中的,好让我们能够把这两起看上去完全不相关的事件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
安若琳娜脑袋有点微微发疼,
“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希尔摇了摇头,心中又按压下另外一个疑问——但他暂时不想对安若琳娜她们说出来——
为什么会是【酒神】?
虽然它确实是兰钦塔尔黑城区最大的地下市场,但并不是唯一的。
甚至由于【酒神】本身半官方的性质,对于这种明显不可饶恕的事情而言,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
再联想到调查这件事情的安若琳娜和他的关系,
当洛林兰德经营的【酒神】出事以后,她肯定会过来找他,
那么,他希尔·洛林兰德将无可避免地被迫卷入事件之中。
一团团的阴霾笼罩过来,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贪婪而欲望深深窥伺着他,舔舔娇艳的红唇。
呼——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希尔不仅没有一点紧张,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美丽而危险,
既然对方是可能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一味逃避的话也太不识趣了。
正好,他也对她们手上的【不死】很感兴趣。
“听说过钓鱼吗?”
“哎?”
安若琳娜眨了眨眼睛,看着希尔玫红华贵的眼眸看盯着奴曼刚刚趴伏过的地方,轻轻地自言自语,
“妓子吗?也不是不可以做一回。”
他转过头来,矜贵漂亮的小脸上绽露艳丽妖冶的笑容,却又薄寒冷冽如刀锋,
“我可以去作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