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留在人类社会，重新开始生活。”
她试探着问出了第二句话。
这世上除了诺娅以外估计没有第二个吸血姬会询问人类的意见。
其实只要诺娅想，那她随时都能把洛瑶带回古堡，压根就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询问。
但看着眼前这个几天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小笨蛋，那副楚楚可怜又弱不禁风的模样，诺娅怎么可能还忍心强迫她做什么事呢？
前几天她跟洛瑶说，洛瑶是她第一个饲养起来的猎物；
面对苏玥的时候，诺娅也说出“我从未杀过人”这样一句对于吸血姬来说完全属于天方夜谭的话。
然而这些都是真的。
在诺娅成为吸血姬的这三百多年里，她从未与自己的猎物相处过、暧昧过，当然，也从未伤及她们的性命，仅仅是饱餐一顿后便将她们留在各自的家里。
等她们一觉醒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现在，诺娅觉得跟洛瑶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洛瑶更是唤醒了已经被她渐渐遗忘在这三百年中的、所谓的“人性”。
调情、接吻、身与心的缠绵、同床共枕然后相拥入睡......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诺娅：
洛瑶，是特殊的。
是三百年漫长的光阴里，最特殊的女孩。
她对她产生了一种名为“占有”的欲望。
她想继续跟洛瑶好好相处，继续了解她，甚至最后有可能的话......把她转化成血族的一员。
刚刚没有说完的那句“你还能跟我永远在一起”，也不能全算作是她说服洛瑶的说辞吧。
如果这世上有除了变成血族才能永恒在一起的第二种方法，那诺娅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种方法。
不过，在那之前，她决定尊重洛瑶的意愿。
“我......”
洛瑶抿着嘴唇，心里也十分纠结。
她何尝不享受并沉溺在诺娅对她的贴心照顾和温声细语里呢？
那姐姐般的关怀和温暖是她两段人生里都没有感受过的。
洛瑶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会从一只吸血姬身上得到慰藉。
直到诺娅用她的温柔一点一点撬开了洛瑶的心房。
那么，她...是喜欢上诺亚了吗？
洛瑶不想承认、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她觉得这只是人类在面对比自己高级的生物时的一种仰慕或者敬畏，从而在内心深处滋生出的类似于“喜欢”的情愫。
如果想要让这种情愫继续存在，那么代价便是洛瑶要重新跟诺娅回到血族古堡。
以“血奴”的身份待在她的身边。
每周还要继续去上荒尾的课程，学习如何侍奉血族；
也要看着自己的人类同胞在血族的折磨下日渐衰弱。
洛瑶觉得...自己应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的。
在心里，她仍然渴望着作为人类的自由。
哪怕这自由的背后，是她与生俱来的孤独。
洛瑶捏着自己的衣襟，左手手腕也因为稍稍用力过度而再次渗出鲜血，殷红了绷带。
诺娅见状，慌忙起身想要去找些东西来止血。
但是却被洛瑶一把拉住了手腕。
诺娅承认，在少女拽住她的那一刻，她心里那一块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触动了。
她要...跟自己走吗？
这个时候诺娅并未使用读心术，因为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只想听到洛瑶亲口说的答案。
“对不起，诺娅......我还是想留在人类社会。”
出乎意料的回答。
诺娅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她心里的感受就像是......突然被女朋友提了分手一样。
茫然，无措，语塞，大脑还在运转但却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接下来该说的话。
“洛瑶......”
“我适应不了血族的生活，怕给你添麻烦，也怕看到自己的同胞一个一个死在我的面前。更怕......”
更怕到最后我会真的爱上你。
诺娅说过的，爱上血族的人类，最后下场都很惨。
她没说具体的下场是什么，但洛瑶觉得无非就是寿命论那一套。
洛瑶内心是个很软弱的人，又或许是她习惯了孤身一人，所以在面对一份有些禁断的感情时，她的选择是......退缩。
她没有勇气去战胜那份跨越种族的感情所带来的磨难和艰辛。
她和诺娅，人类和血族，只有殊途，并无同归。
沉默良久，诺娅也释怀的笑笑，
“好，我知道了。”
“对不起......”
“没必要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
诺娅站起身，拍了拍洛瑶的头顶，“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很遗憾没能跟你继续维持这段主仆关系，但我会记住你的，洛瑶，记住跟你在一起的这四天。”
这四天，是我几百年来最开心的四天。
很短暂，但却很充实。
“诺娅......”
“我今晚就走。不过走之前我会帮你把之后几天的饭菜做成便当，等你身体好了，你再自己下厨。”
真是的，你能不能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
洛瑶咬着嘴唇，右手捏着被子，微微颔首，额发遮住了眼睛，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
她怕诺娅再说下去，她就要反悔了。
想继续作为人类活下去，但又无法割舍与诺娅的感情......那大概只有一种方法了吧。
“荒尾那天说要在我脖子上留下痕迹，你知道我当时说了什么吗？”洛瑶忽然提起这事儿。
诺娅摇摇头。
“我不会背叛诺娅。”
“洛瑶你......”诺娅的瞳孔微缩，不禁惊愕。
“你说你不会再打扰我，可这不代表别的血族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洛瑶掀开被子，伸手将衣领轻轻拽下，露出纤细白皙的天鹅颈。
吹弹可破的肌肤下，是涌动着的血管，和流淌在血管中炽热滚烫的新鲜血液。
那对吸血姬来说是上等的美味佳肴。
她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但她还是坚定地看着诺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被留下痕迹的血奴不会再被其他吸血姬盯上，对吧。”
“诺娅，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血奴。”
“所以，请你在我身上......刻下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