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冬此时已经蓬头垢面，双目通红，他已经几个日夜不曾合眼。
而在他背上背着的正是师傅月滢滢。
月滢滢也好不了多少，持续不断地使用法力大范围寻找十万大山里玄阳草可能出现的地方，她就连身上的白裙都难以维持，露出了虚幻白裙下的蛇皮抹胸与围裙。
月滢滢虚弱的身体早就已经康复痊愈，但是他们这段时间走过了太多了的路，以至于赤练蛇皮做的靴子都已经磨破，为了不影响效率，只好由凌晓冬背着月滢滢前进。
她在凌晓冬背上不断地给他加油打气。
“下一个有微弱阳气聚集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这句话凌晓冬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但是结果每一次都让他失望，最终找到的不是一些阳气浓郁的灵草，就是一些因为地势而导致的阳气淤积地。
他用手撩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树叶，一株的翠绿的葡萄藤缠绕在前方的一颗巨树上，葡萄藤上结满了黄金一般的浑圆葡萄，各个饱满，散发着微弱的太阳气息。
凌晓冬的心又一次垂落到了谷底，依旧不是可以救小烟的玄阳草。
月滢滢看他低头丧气的模样，趴在他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紧！下一处地点就在这里的一里外，很快就能到了！”
但是凌晓冬却顾若罔闻，他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抬起头看向远方逐渐升起的太阳。
“回去吧。”
月滢滢诧异歪了歪头，好像是没有听清一般。
“嗯？”
“我说......”
凌晓冬的手一松，月滢滢从他的背上滑落下来。
他跪倒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撑着地面。
“回去吧，已经第十天了，来不及了！”
月滢滢看着凌晓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尖都快被揪起，只觉得左胸一阵绞痛。
这个无论自己怎么对待他，都依旧乐呵呵的凌晓冬，此时此刻竟然流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要是自己没那么托大，要是当时再好好想一想对策，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法子，要是......
自己徒弟也不这样失落，小烟也不会......
可以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后悔药可卖，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无可挽回。
太迟了。
明明自己是八卦境的修士，但是此刻她只觉得如此无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她跪在凌晓冬面前，将他的脑袋抱在怀中，轻抚着凌晓冬乱糟糟的头发。
“都怪我，是为师不好，晓冬，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凌晓冬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抬起了头，但是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像是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他从重新背起月滢滢，向着清风观的方向，蹒跚走去。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十万大山时，他们看到了之前不知所踪的行囊。
虽然这行囊看似被什么野兽翻找过，里的食物已经消失不见，但是里面的衣服还在。
月滢滢唤出法水将自己和凌晓冬清洗了一番，给自己和徒儿都套上了衣物。
在整个过程中凌晓冬一句话也没讲，他就像一具傀儡，任由月滢滢随意摆弄，失神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
熟悉的猫耳山就在眼前，两人踏上了熟悉的阶梯。
凌晓冬望着遥遥的清风观，没有半点回家的喜悦，心里只剩下恐惧。
他怕。
他怕看到叶怡云失望的眼神，他怕看到小烟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他怕当他一走进清风观，看到的就是满观悬挂的白绫。
月滢滢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踏上台阶。
两人终于走到了清风观大门前，月滢滢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小道姑探出了头来，正是小烟的好朋友黄多多。
“不好意思，最近清风观闭闭观，还请两位香客......”
黄多多说到一半，才抬头看清了眼前两人的样貌，她一下子把门推开，上上下下反复确认了几眼，立刻跳起来，向着观内跑去。
“观主！明月道长和晓冬哥哥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少女清澈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清风观。
没多久，叶怡云便匆匆忙忙向着大门赶来。
她穿着一身熟悉紫色的天仙洞衣，并非凌晓冬想象中的白衣，面容有些憔悴，因为剧烈的跑动，所以俏脸涨红，发丝都黏在了脸上。
叶怡云一路跑到大门，看到了门外的月滢滢与凌晓冬，眼睛一下子红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在她娇美的仙靥上滑落。
她一下子冲了上去，同时把月滢滢与凌晓冬抱在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放声哭了出来。
凌晓冬被叶怡云抱在怀里，听着叶怡云的哭声，他心如绞痛，微微动了动嘴唇，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呜呜呜~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呜呜......”
叶怡云哭的梨花带雨，凌晓冬与月滢滢虽然第十天的时候决定回山，但是他们深入得太深了，足足花费了五日才回到了猫耳山。
叶怡云在观内等了十五天，依旧没有看到他们回来。
十万大山的凶名在外，让她想不去做最坏的想象都难，如今看到两人平安归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凌晓冬的眼眶都已经红了，他颤声道：
“对不起，云姨，我...我没有找到玄阳草。”
叶怡云的哭声突然止住，低头诧异地看向怀里的凌晓冬。
“玄阳草？哦！你说那个啊，已经不需要了。”
凌晓冬咬紧了牙关，心中悲痛。
不需要了，是因为已经太迟了，小烟她已经......
叶怡云语气轻松道：
“因为小烟已经好了。”
“啊？”
凌晓冬猛地抬起了头，不解地看向云姨。
什么？已经好了？自己没有听错吧？
就在凌晓冬脑子还在发蒙的时候，突然叶怡云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晓冬哥哥！”
凌晓冬绕过叶怡云的肩膀，向她身后看去。
少女身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裙，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双手负在身后。
一阵清风拂过。
吹起了少女的灵动的辫子与飘逸的裙摆。
凌晓冬感觉自己置身梦中。
“小......烟？”
少女轻轻点头。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