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捂住双耳,一直在哭。

“哭什么,跑啊!”

星司头也不回,也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从渗血的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你以为我是白夜吗,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有留手,她们早就已经死了,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你还不跑?

你再不跑我可跑了啊?

啊?

女孩在听到星司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求生的欲望什么了,居然真得是踉跄着背身跑开了。

“这样多听话啊。”

星司心中想到,

她现在只想着坚持更久的时间,好让那个结果延后一些。

和白夜对剑时,

面对那沉重如山的剑影,

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而今天,

她必须要打破自己的极限,

精神的意志,

体力的极限,

异能的尽头。

那么如何才能打破极限?

放下外物,放下生死。

眼中只有自己和死敌。

抱着这样的想法,

她真得坚持了算是很长的时间,恩图眼底的情绪也多出了一丝别的情绪,只是在最后一道影刃落下时,

打飞了她的银色匕首,也给她留下了一道最为沉重的伤势。

星司仰面望着天空,有些疲惫,鲜血在她背后渗透开来,像是妖艳的花。

……

……

……

只是就在她闭上眼,准备就此放弃的时候,那个女孩居然跑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星司睁开眼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可能还能有一线希望活下来,可你回来是真得会死啊,而且既然你都要回来,那我刚才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扎着小辫的女孩噙着泪水,拿着三叶的草药抹过星司血色的伤痕,

一边抹眼泪,一边试着给她包扎伤口。

原来她刚才跑不是为了逃离,

而是为了找能给她止血的草药。

星司不说话了,

她突然想起来以前的事,好像自己也很会哭,在母亲的墓前,在独身一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也希望有谁能够来到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恩图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确认她们不会再跑时,抬起的手就要落下,只是星司这时候支撑着身躯站了起来,靠着心中燃起的意志。

“要杀她,先杀了我再说。”

星司挡在女孩的身前,直视老者深邃的眼眸,金色长发飘动,染上星空的异彩,仿佛燃烧起来,气势一度攀升,爆发出了她从未有过的力量。

她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帧帧静止的画面,

白夜当时直面加尔导师,最后挥出的那一剑。

银色匕首被她凭空抓起,

星之异能全面爆发,

一步步跨越屏障,然后挥出,

古武———夜葬!

恩图眼底的情绪更浓厚了一些,

只是下一刻,

那声势磅礴,由星系能量所凝聚的光影便被外力崩碎,星司也喷出一大口鲜血,半跪在地。

“我有些明白了,难怪她们执意要找你,原来你不是贝鲁斯家的人……只是她还是得死。”

恩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星司只来得及将女孩抱在怀中,想要多争取一点点时间。

仿佛这一次,

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

……

……

……

想象中生死间的剧痛感并未传来,

星司睁开眼后,

本能地感觉到了什么,向某处看去。

恩图的视线也没有放在她们身上,而是看向更远的位置,

呼啸的风声,

枯寂的环境,

本是毫无生机。

但是静谧的湖面出现了涟漪。

远处有模糊的人影出现,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在很远的地方,但等到风声拂过,很快就来到了数十米外的位置,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的衣裳满是裂口,应该是为了及时赶到这里,付出了一些代价,

他心脏处的衣服有着明晃的殷红,

像是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受了极重的伤,但他还是来了。

“白夜!”

星司认出了他,

失声道,但又很快捂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

“原来要等的人是你啊。”

恩图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他在白夜的身上感受到了类似的气息,和那位当今世界最年轻的天灾相近,和那位疑似天灾的未知大物相近,

不……

是还要更强,更为深不可测。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生死之间有大敬畏,大恐惧,也能给他最大的压迫,释放超越潜能的极限。

心底的惧意被强行压下,深邃的庞大异能能量形成黑色的狂风,自中心扩散出去,毫不犹豫的,他直接施展了自身最强的手段,在死的面前倾尽一切。

“领域展开———‘夜莺群舞’(Χορό νυχτερινών)”

天空暗沉下来,飞舞的群莺徘徊天际,密密麻麻地遮住天空的光,歌颂咒语,唱着葬歌。

遮蔽落下的阴影更是如潮水困住了白夜,一道道尖锐的影刺向着白夜暴涌而去,如海如潮,如漩涡不歇。

跟之前落向星司的招式,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面对雪音时,

他也纯粹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并未施展过全面的攻击手段。

这就是S阶冥星的真正实力!

极星塔排名认证中,位居前十的夜莺之王!!

星司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到了无力感,脸色苍白无比,她竭力想要站起身来,站到白夜的身边,但在这股威压下却是动弹不得。

白夜眼底没有情绪浮现,

哪怕在这样的情形也是如此,他握紧了掌心,轻声低语。

“领域展开———‘永夜’(Για πάντα)”

在话音落下时,

恩图的瞳孔就变成了纯黑之色,处在绝对的虚无之中。

无法看到,

听到,

闻到,

觉察到……

六感尽失。

夜莺群舞的领域失去控制。

传说在最为古老的岁月中,天地漆黑一片,黑暗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恐怖,那是来源于灵魂本能,血脉最深处的战栗情绪。

一切都仿佛静止凝固了下来,

白夜背着绑系的黑匣,

手握着由并非实物,纯粹由黑色异能能量构铸的黑刀,走到全身僵硬的恩图近前时挥手而出,

刀光划过,如一抹光亮,轻易抹过老者咽喉,斩碎了他的领域。

群莺哀鸣坠落。

咒语化为自身的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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