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暮色和晨曦已没有区别。

我推着母亲的轮椅走在稻田分割开的小路上。

母亲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让我能清晰的感应到她粗糙的手掌。

艾克兴公路的狂欢之旅带给了我母亲平静,现在它也给我带来了无比平静。

母亲说入夜时的乌尔巴克总会下雨,她听了很长时间的雨声,雨夜把窗户弄的雾蒙蒙的,窗户上的雨滴就像止不住的泪一样,一连串的往下滴。她描述自己是如何凝视那场雨的始末,又如何去倾听雨的呼吸。我一边听着,一边应承母亲的话。抬头看见一个神父就站在远处,他身后是一个花岗岩砌成的教堂,就像莫斯科那个巴洛克风格的新圣女修道院,周围破旧的墓碑无力的耷拉在一片常青藤的翠绿中;视野再往远处,则是若影若现的山脉,也如同孤寂的达奇尔康山脉那般屹立不倒。哪怕离去公路的荒原许久,我旅途途中的全部事物居然也都出现在这里了。

我推着的轮椅吱呀的响着,母亲已经安然入眠。

我踏着金色的稻穗,小心翼翼的避开可能出现的荆棘。在这个乌尔巴克逐渐入夜的燥热盛夏,天边一阵惊雷响起,顿时乌云密布。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的苍白,猛然间,我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哪怕一丝关于弗雷敏的足记。

可是他和他的精神存在于哪里?我茫然无措。

世界那么大,竟不知道去往哪里。

有那么多的方向,我却只知道向前。

往前走一点。

再往前一点……

便又是一个新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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