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渡还在小口小口咀嚼。

她从未想到兔肉能这么好吃,也可能是见识浅了的原因。

所以就有点刹不住车。

林鹭看着架子上形影不见的兔肉,再看看君不渡手中最后的一根兔腿。

泪,流了下来。

那是他的晚饭。何其残忍?

林鹭站起身来,火焰还很明亮,夜幕被驱散开一片,星光微弱。

君不渡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是不是,把别人的晚饭吃完了。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于是俏脸羞红,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鹭收拾了一下残局。

自己总不能今晚饿肚子吧,充其量现在出去再抓只兔子回来,这个得看看运气了。

“那个,请问横眉有禁酒令么?”林鹭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如果可能的话,自己还想下山找个铺子买桶酒回来。

“横眉没有禁酒令。”君不渡摇摇头,“你想喝酒?”

林鹭点头。

何止是想?简直就是馋酒。

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沾过酒液了,如今提起来都有点垂涎。

“那个,其实我屋子里有几壶酒的。”君不渡断断续续的说着。

林鹭顿住了将要下山的脚步。

“是别人送的,我一坛都没开过。”君不渡觉得林鹭似乎误解了什么,连忙解释。

“那,可以抬出来看看么?”林鹭觉得这是机缘。

就是那种想睡觉就来了枕头的感觉。

君不渡转身进房。

然后提了几坛子酒出来。

有的是陈年瓦罐,有的是珍馐玉器。档次各有不同。

“你这酒,还挺多样。”林鹭拿着玉器细细把玩。

没开坛就已经闻见了馥郁的酒香。好酒无误。

不知道具体什么口感,但绝对不会输给姜渊想要赖账赖掉的百年陈的竹叶青。

当然,比五百年的青梅还差上几分。那毕竟是姜渊的心头宝。

“这酒应该很名贵吧。”林鹭随口问了一声。

看上去就很名贵,可能是朝露酒家出品的?

反正林鹭身无分文,买不起。

君不渡倒是支支吾吾的,和以往持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现在的君不渡更可爱。

也可能是林鹭觉得没什么压迫感。

“这样么?都是别的宗门的人送上宗门来的,我都没办法拒收。”

君不渡有点委委屈屈。

林鹭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是不欺负人家了,有点不太好意思。

林鹭挥了挥手,“我下山再去抓只兔子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上晚饭呢。”

君不渡面色稍稍酡红。

看着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黑暗尽头的身影,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生活,不知为何平添了些许趣味。

林鹭下了山,倒是觉得畅快非凡。主要是自己的酒瘾得到了缓解。

唯一有些后悔的就是没能在临走前尝上一口,光顾着在君不渡面前演恣意自在的人了。

也不亏吧,先把自己晚饭解决了。

林鹭这一路的运气并不好,天色又黑,没能再抓到一只兔子。

于是就一路随缘般的走到了山脚。

山脚处差不多就算是整个横眉的领域了,而不只是只有两个人的看不剑峰。

也稍微热闹了起来。

林鹭远远的就能听见人声稀疏。

但是兔子呢?晚上的横眉原来是没有兔子的么?

林鹭还忙着左顾右盼,就听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似乎是向着他这个方向来的。

林鹭还是对于剑气比较敏感的,就已经听到了传来的破空声。

夜色被一剑斩开,那一个瞬间亮如白昼。

林鹭带了剑,是君不渡送的一把普通铁剑,说是入门练习用的。

危机之下,一剑亮出。

叮当。

林鹭后退半分。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什么横眉弟子,而是一条长蛇。

鳞片密实,吐着信子,蛇身微微扭动,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林鹭身上的威胁。

呦,半夜下来找兔子找不到,送上来一条蛇。

应该也是灵兽。

也不错,蛇肉还是挺嫩的,相比之下,兔肉就有点逊色了。

只是林鹭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自己能不能打过这条盘踞着身子的长蛇。

又是脚步声。

这一次来的是横眉弟子。

领头的人也是熟人。

林鹭抬眼,还好生打了个招呼,“晚好。”

领头的是陆念。

陆念似乎也有点惊讶在这里看到林鹭,只是她红唇微颤半天,却没吐出一个字。

林鹭差不多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这蛇,大概是她们醴泉剑宗放出来给弟子训练用的?可惜了,没能吃上一顿蛇肉。

林鹭也不在乎,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

“那人你先留步。”

陆念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

林鹭没停。

那人也不在意,只是拖长了声调。

“有些人啊,愚昧无知的进了那君不渡在的看不剑宗,早晚也要被盯上哦。”

林鹭走回了山脚。

看不剑宗会被唾弃,林鹭早就知道,但直到今天才知晓,程度如此之深。

只不过是醴泉剑宗门下一个小小修士也敢这般放话?

不过想想也是,君不渡那性子,估计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更不用说那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了。

看不剑宗着实被诟病。

于是他林鹭在这个时间点加入看不剑宗,也就被殃及了,说不定还能成为某些人的出气筒。

也好,说不定可以伪造几次自己被欺负的身负重伤的场景去博博君不渡的同情。

虽然有点行不通,君不渡毕竟不是那么傻的人。

算了,记不得,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林鹭往回走,今晚注定要饿肚子了。

然后就被人拦下了。

不是陌生人。

站在眼前的人穿着干练的青蓝色短衣,双腿微微绷直,秀面上略微显出几分愁云惨淡。

“有什么事情么?”林鹭指了指腰间的剑,“你的剑我还留在看不剑宗呢,要不要上去和我一起取?”

陆念欲言又止。

林鹭沉默。

“我知道的,在醴泉剑宗不迎合他们很难吧。明日我托人把你的剑送回来就是。”林鹭很洒脱的笑了几声。

陆念让开了道路。

眸子里还是那人鎏金的衣边。

明明只是离相识只过去了一日,却好像天人永隔一般。

是她剑心不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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