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空澈的心中五味杂陈，久久未能言语。
的确是输了，但是又没有完全输。
琉璃未现，他亦没有用出那团黑炎，尚有手段存留。
但是……
他凝视着眼前傲视天下的古重天，没有动用战争序列的神术，亦没有动用神蕴。仅仅只是靠自身的武道造诣，便能一人独战青州的顶尖武道高手。
他开始犹豫，开始怀疑自身。如若他动用了黑炎，真的能够成功击败古重天吗？甚至，他可能连对方的衣角都接触不到。
此刻，不光光是楚空澈一人心绪万千。当黎无缘败下后，青州的武修们，也纷纷开始动摇，心生恐惧。
这一刻，古重天仅以一人之威，便镇得整片青州无人敢出头。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遗憾之色，轻蔑地嘲讽道：“一群懦夫！”
他的话语极具羞辱性，却仍无一人胆敢出头。
闻人绮罗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果然，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无二啊。
就算不敌是事实，可退缩，便是正确的选择吗？
闻人绮罗并不想探讨这个问题，她心中所追求的剑道，本就是一往无前，即便身消道死。
她的右手慢慢地搭在剑柄上，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之意。
纵使身死，她也要向古重天挥出那一剑。她要让他知道，青州，不是所有人都是懦夫！
“武朝的家伙。”
秦玥突然在此时开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楚空澈，道：“只要你死了的话，游戏……就结束了吧？”
楚空澈心中抽搐一痛，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什么意思？”
“你既然要推翻大周的统治，重新建立武朝。那请你展现出一位君王该有的气概，为这天下的百姓……赴死吧！”
楚空澈沉默着，他深爱着的女人，此时却要他为这天下的百姓赴死？呵……
“你凭什么有资格让他这么做！”
晴儿突然暴怒，紧紧咬住嘴唇，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秦玥。
她清楚，自己不该情绪如此激动。但是……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如此地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说出让他为这天下的百姓赴死这种话。
这是……不公平的啊！
秦玥静静看着晴儿，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晴儿，也开窍了呢。
“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觉悟。所以，也请你做出你该做的选择。如果……你爱着这天下百姓的话。”
秦玥淡淡地说着，这一刻起，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多道影像。最终，定格在一张灿烂的笑容上。
是否还喜欢，已经不重要了。
她幽幽轻叹，缓缓朝前踏出了一步。
而后，入四品。
“青州慕容彩，请阁下赐教。”
古重天瞳孔突然放大，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玥，呢喃道：“有趣！”
四品天路，走的是自己的人生之路。
秦玥，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这一刻起的她，彻底与过去那对爱情懵懂的少女做出了告别。
她不是慕容彩，是秦玥。是大周的女帝，秦玥。
“那么，再加上我吧。”闻人绮罗拔剑向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古重天，“青州闻人绮罗，请阁下赐教！”
古重天没有回答，他扫视一眼四周，出言讥讽道：“偌大的青州，如今只有两个女人敢出头？”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们低头不语，似没有听到一般。
古重天转而看向二人，他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意，沉声道：“仙武门四代弟子古重天，请两位赐教！”
闻人绮罗率先一剑斩出，古重天不躲不避，以仅存的左臂，正面挡下这一剑。
锋利的剑刃斩在古重天的肉身之上，却发出“咔嚓”一声。闻人绮罗瞳孔猛然一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竹剑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可惜，太弱了。”
古重天言简意赅地做出了评价，他震开闻人绮罗，正要做出反击的时候，秦玥突然贴近他的身后，朝他的脑袋打出一拳。
而就在这时，古重天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漠然地注视着秦玥。在这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秦玥心神一颤，一时之间竟连呼吸都短暂的忘记了。
他探出一根食指，缓慢地朝着秦玥的额头逼近，漠然道：“请你，死吧。”
巨大的杀意笼罩住了秦玥的身体，她轻微颤抖着，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食指慢慢地逼近自己。
食指，最终落在了胸膛上。这一刻，这具身体的心脏轰然碎裂。
“咳咳！”
身体的主人猛然咳出一大口鲜血，他的眼瞳逐渐失去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被震飞出去的闻人绮罗强行稳住了身形，她神色震惊地看着突然与秦玥交替了位置的楚空澈，眼中满是难以理解之色。
古重天对于这个结果完全没有丝毫的意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气息萎靡的楚空澈，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楚空澈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
古重天眉头一皱，道：“你笑什么？”
楚空澈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往下坠落，而随着他身体的坠落，那触碰在古重天左肩上的食指，也开始滑落。
指间之上，燃烧着一缕黑炎。
那缕微小的火苗，在接触到古重天肩膀的一瞬间，就如燎原之火，迅猛吞噬它所接触的一切。
古重天神色剧变，果断地斩断了自己的左臂。他神色有些阴沉地看着自己的左臂在半空中化为灰烬，目光不断闪烁着。
啊，失败了啊。
一直往下坠落的楚空澈呆呆地看着伤势惨重，但仍未败北的古重天，心中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的余光看向与自己交换了位置的秦玥，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难以理解之色，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做。
也是了，毕竟现在的自己在她的眼中，只是个武朝余孽啊。
说起来，自己刚刚是疯了吧，居然真就这么做了。
如今自己失败，这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重新建立武朝的梦想，夺得这天下的目标，怕是也要落空了。
只是，比起这天下，他更害怕失去某个人。
楚空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在最后一刻，他嗅到了一阵清香，以及一缕白发。
以及一张愤怒，心痛，而又自责的绝美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