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想再与什么“炼金”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
但是异变却已经在我身边悄悄降临了——一夜之间,我的左手手指上突然出现了一枚金色的圆环。
与其说是圆环,倒不如说更像戒指,只不过这枚“戒指”是与我的手指上的血肉紧密相连的。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肯定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我认为这些异象的源头就是那场怪梦……我手上的黄金戒指一定与梦中的黄金宫殿以及那位有着莫名威严的神秘女性有关。
我不由得想起几天前拜访我的那位头裹黑纱的少女所说的那句话——“‘皇帝’的宫殿向来由‘工匠’们打造,可从未有人规定‘皇帝’不能成为‘工匠’”。
……我不清楚她在暗示着什么,但我隐约感觉到这所谓的“皇帝”与“工匠”均与我脱不了干系。
假如说某些“工匠”为“皇帝”打造了那梦中的黄金宫殿,那么这意味着手中莫名生出黄金的我就是“工匠”吗?
那句“从未有人规定‘皇帝’不能成为‘工匠’”,又是否在暗示着我既是“工匠”又是“皇帝”呢?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
为了解开手上的黄金戒指的谜团和那位少女所说的谜语,我决定着手调查有关“炼金”的事项。
明天就动身。
……
×××2年10月13日,雨。
已经十多天没写过日记了。
在这十多天里,我辞去了工作,尽我所能的去研究有关“炼金”的事。
我在决定辞去工作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大概已经疯了。
可即便如此,开弓便没有回头箭,我只能一意孤行的去研究传说中的“炼金之术。”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我基本了解了炼金必须经过的三个阶段——黑化、白化、红化。
……
第一阶段是黑化(nigredo)
那是混乱、黑暗、疯狂、受挫的阶段,虽然这个阶段十分晦暗,但是却非常重要、不可避免的,没有这个过程,事物的转化就不可能发生。黑化的过程包含着未来发展的一切潜能和种子。
第二阶段是白化(aldedo)
当一遍一遍体验整合黑暗和痛苦,精神之火净化着这些元素,于是达到白化阶段。
它是生命意识的净化和强化阶段,之前曾经的绝望、疯狂和恐惧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克服,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不再出现剧烈分离的痛苦,也不再退行到原初的混乱状态。
这个阶段常常表现为阴阳调和,生与死并存,新生与消亡兼并。
第三阶段即是红化(rubedo)
在白化状态下,一个人并非生活在真实意义上,它是一种抽象、理想的状态,所谓精神,大致如此。
为了使虚幻的精神重新落入肉体之中,必须要有‘血’,即生命的红色。
只有经历白化的精神虚幻与红化的肉体真实,才能把白化理想状态转彻底变为完全人类的存在方式。
……只有鲜血才能使意识完全状态复活,在这种状态下黑色的最后痕迹便得到分解,“神”与“体”彻底融合,至此,“炼金”才算彻底完成。
……对于这种带有些许神秘色彩的文字,我本来是不感冒的。
可是随着对炼金研究的愈发深入,我就越发确信我手指上所出现的异样与“炼金术”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我决定了——我要尝试进行炼金。
……
×××2年11月26日,阴。
这是我进行炼金的第四十天。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应该已经在不知不觉完成了所谓的黑化与白化。
梦中的黄金国度越发的真实,我手指间的黄金也在逐渐的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位,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完全黄金化吧……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尽力在身体完全失去自主权前完成所谓的“红化”。
……
×××2年11月27日,阴。
身体上的黄金越来越多了。
……
×××2年11月28日,阴。
脸颊上也开始出现黄金了,薄薄的金壳覆盖了我的眼睑和额头,这分布不均的黄金与皮肤的颜色相互映衬着,让我看上去就像个外皮脱落的雕塑……
说真的,现在的我就像个怪物。
……
×××2年11月29日,阴。
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梦。
梦到了一望无际的黄金宫殿,梦到了那位无比威严的“皇帝”,梦到了她身边那些以黄金为装饰的侍卫和弄臣们。
她在梦境中注视着我,我便也顺着她目光的来源去注视她。
我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那位“皇帝”大人的脸开始慢慢变得清晰了。
这是一件值得惊奇的事情,因为自从我第一次做这个梦以来,我已经无数次的面见这位“皇帝”陛下了,然而在无数次的会面之中,我从未窥探到这位“皇帝”陛下的真容。
然而今天不一样了。虽然不明原因,但是她的脸已经开始切切实实的变得清晰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
可随着脸的轮廓和细节逐步定型,原因充满好奇的我却也忽然惊呆了。
她与我的相貌一模一样,我和她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神情更加凝重罢了。
我们继续对视着,就在这个期间内,黄金宫殿开始倒塌,金色的柱子和墙砖开始化为一摊摊金水浸没了我和她的身体。
这些金水汇聚而成的浪涛打击着我,我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有很多次几乎要摔倒下去,而她却威然屹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走了过来,并出乎意料的拥抱了我。
而当她拥抱我的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她”,而是“他”。
“她”是一名男性。
梦境中的我慌乱了起来,“他”死死的抱住了我,我和“他”的身体在这黄金的溶液之中互相融合为一体,我和“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不断经历着“死亡”与“新生”。
生死相继,阴阳调和……
最终,我们全都溶解在了那无边无际的黄金之中,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了。
梦,醒了。
我身上的黄金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幡然醒悟——我已经完成了“红化”,完成了“炼金”,成为了那梦境之中的“皇帝”。
……我现在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等待那个头裹黑纱的少女再度出现,我将与她一道,踏上一条无法想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