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汤园后来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在帮忙解围，但是傻子都看出来了…
“谢谢你，律法破坏者…”
“嗯，不愧是律法破坏者…”
听着两个少年的道谢，汤园崩溃了，举起双手，捂着一双小耳朵，555~地跑开了，看上去非常委屈，也非常可爱。
夕阳下，校道上回荡着汤园委屈巴巴的萌音。
“555~最讨厌你们两个了…人家才不是什么律法破坏者…”
望着汤园渐行渐远的背影，顾北与谢宇临笑得很开心，可没过一会儿，前者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喜悦总是那么短暂，随之而来的都是痛苦。
尽管汤园增添了一抹幽默，但是顾北还是觉得很难过。
难过自己出手帮了郎漫、他却撒谎了；难过被莫南见到自己落魄不堪的样子；难过连累了谢宇临…
见到顾北这么沮丧的样子，一旁的谢宇临让他一起过去镇中心的休闲小站吃点东西。
一听到吃的，顾北立马有反应，仔细一想，自己没钱了，仅剩下的一百元都给了姐姐，他如实道：“没钱了，不去。”
“笨蛋，我主动让你去，肯定是做好了请客的打算。”
“蛤…”
一听这话，顾北多少有些纠结，他是真的嘴馋，也肚子饿了，可又考虑到谢宇临的经济条件，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少年有些纠结的时候，谢宇临已经将自行车开锁了，他酷酷地坐在自行车上，一个帅气的回首，盯着少年，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又是那一句熟悉的话。
“北仔，坐我杆上！”
“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北特别向往谢宇临，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往后余生，回忆往事，少年大概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模仿别人，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像是一个追光者，一旦见到别人的闪光点，一味儿地追逐，一味儿地模仿。
终于有一天，像你像她像那野草野花，却唯独没有了自我。
童年的纸飞机，不知去向。
……
深秋十一月。
由于阻止及时，这一件事校园斗殴事件并没有进一步发酵，仅仅是泛起了一丝浪花，不少同学听说顾北打了陈嘉飞，还打赢了，多少有一些意外，也有一些改观…嗯…其实是褒义上的改观。
陈嘉飞的人缘可没有那么好。
顾北打了他，不少人还是拍手称快。
又由于顾北是外地人，还是得不到什么认可，同学们也只是稍微改观了一些，一些更深层次的傲慢与偏见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瓦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本地人对于外地人的成见像是一座大山。
后续…
陈嘉飞转班了，陈主任是一个明白人，也知道这孩子的脾性，怕他再闹事，以防万一，将他转去了其他班级…
至于郎漫，嗯，撒谎的郎漫，他与顾北是同桌，可在那一件事以后，这两个人已经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郎漫主动向熊老师申请了换座位。
顾北其实很难过，却只能冷眼旁观…
说实话，郎漫是他在本地的第一个好朋友，意义非凡，现在变成这样了，他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让顾北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新同桌竟然是律法破坏者。
“是你，汤园…”
汤园板着脸，鼓起腮帮子，无奈道：“熊老师的安排，我能有什么办法？”
熊老师此举的动机也是很简单——一方面是让纪律委员看好爱惹事的顾北；另一方面是顾北太矮了，找不到其他男生跟他一桌了，只能是女生。
由于陈嘉飞的离开，班里少了一个人，总人数是奇数，郎漫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有时候，课间操结束，顾北与谢宇临一起回去教室，远远地，见到郎漫孤零零一个人走回去，他还是会有些动容…在自己转学过来以前，那个人是一直被孤立的存在，多亏了自己，他才不再是一个人。
现在又变回一个人了。
不知不觉，秋意到达了峰值。
校园里的绿化植物终于是没能逃脱光秃秃的厄运，仅剩下一地的枯叶，以及怨声载道的同学们。。
有一回，课间操刚刚结束，顾北与往常一样，颇为烂漫地踩在枯叶之间，玩心未泯，个子太矮，连手臂都显得有些短，身上的校服似乎是大了两个码数，一双小手掩于衣袖，又是一个不经意间的抬眸，见到了郎漫一个人走在前面。
就在这时，一旁的谢宇临狠狠地揪住顾北的衣袖，打了个结。
顾北不满道：“你干嘛？”
谢宇临白了他一眼，道：“你可别想干奇奇怪怪的事情…”
“哪有…？”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给人掏心窝子…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保护你。”
“喔~”
“唉…怎么搞得我像是你哥一样。”谢宇临颇为头疼，道。
见到谢宇临这一副样子，顾北笑了。
一笑，干燥的嘴唇轻轻一扯，似乎有什么裂开了，传来了刺刺的疼痛感，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秋高气爽。
“疼…疼…”
“笨蛋北仔…”
……
由于国庆假期的缘故，期中考试推迟了一周。
以校园历而言，那大概是第十一周，期中考试如期而至，只能说该来的还是来了，小学的科目少，需要考试的科目仅仅是三科，语文、数学与英语。
虽然少年曾经扬言以后要成为一个牛逼哄哄的人，但事实上他整天都在玩游戏，连背书都不愿意去做。
学习成绩不能说优秀，至少也是不及格，这一次的期中考试，语文45分，数学68分，英语59分。
谢宇临三科平均分都在90分以上，他是真的很用功，渴望改变命运；汤园是全班第一名…顺带一提，郎漫三科的平均分也在80分左右，中规中矩。
出成绩那天，熊老师点名批评了顾北，严厉道：“顾北，你给我站起来！语文和英语都不及格，不光是全班倒数第一，还是全年级倒数第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知识改变命运，像你这样子的孩子再不努努力，一辈子就玩完了，像你这种来自教育落后地区的孩子，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教学环境好一些的地方，那就好好加油，不要拖班级的狗腿！好自为之！”
顾北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只是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接受全班的审视与嘲笑。
他没有很难过，只是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