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一讲起这些就太投入了，完全忘记了以你现在的水平，应该还听不懂这些深奥的内容呢。”
“没关系的。听起来很有趣。”
我看着天空的明月。
这毕竟是个魔法的世界，根据历史所记载，月亮的诞生甚至比有历史的时间还短，比八十八星座更短。似乎是上古的至高魔法大战中，从地球上脱离的一部分——但这一点也存疑，因为地球上并没有找到月亮脱离之后的坑洞。
这个世界的至高魔法真是神奇的东西。
神奇到和量子力学差不多了，遇事不决搬出来，留下了无数传说。
也正是因为该历史，星座学不承认这一颗明明在星空中占据了最大空间的“星体”，月。
“但……它就在那里。”
露娜朝着天空中的月亮伸出了她有些肉嘟嘟的小手，绝对不是她胖哦，只是正常的婴儿肥哦。
“既然已经成为星空的一部分，那探究星辰的时候，也不该忽视它的光芒。”
有时候，我觉得元素学和星座学，有着非常明显的理科和文科的区别。
星座学的这些教授和专家们，还真是一个赛着比一个浪漫，浪漫到很多星座学著作读起来就和读诗一样。
当然，我指的是看完之后除了抒情其他根本没看懂。嗯，抒情的部分到底有没有懂也是个问题。
“浪漫的说法。不过……即使是这样，孤独的月亮果然还是月亮，漫天的星星离它都那么远，以他为伴的我们却把它视为障碍。啊哈哈……露娜老师，不觉得挺嘲讽的吗？”
大抵是喝多了，人一喝多就容易当诗人。
没想到，我刚刚说完这句话，露娜忽然扭过头，看着我。
“你这段话，倒是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啊，我的意思不是他也说过这样的话，而是只有像他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感觉哦！”
我本来以为这么单纯的露娜老师，应该连男人都没见过。
但这话听起来露娜老师有一轮白月光，每每满月的时候，还会喝着小酒，赏着月光，想着他啊。
“其实，我本来没有踏上星座学这条路的……”
“嗯？”
“啊哈哈，你看，或许是我也喝多了一点酒。所以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呢。”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酒杯，银发垂髫——这词好像说老了，她虽然是小孩子，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妈妈给你讲从前的故事”的味道。
“但是，当时我遇到了他。那也是一个满月的夜晚。”
酒杯里面映出了头顶的月亮，还带着一些图书馆屋顶的玻璃反光。
“他很努力地要爬上一棵树，说想要看看星星，离得越近的地方看得越清楚。”
“啊哈，我猜，他说这话的时候，年龄估计都不超过十岁吧？”
“了解星座学之后，倒是发现人类肉眼观测的星座意义不大，需要用专门的仪器进行观测，而且肉眼无法看到一些星座的细节。”
“是是是。”
“但是，他告诉我……”
露娜深吸一口气。
虽然她是我的老师，但此时此刻她描述的那个人，却更像是她的启蒙老师一样。
“‘作为小孩子，想要仰望星空的冲动，才是驱使着星座学和占星术前进的真正的动力，不是吗？’”
啊……
真是浪漫呢（棒读）。
酸溜溜的又充满学术气息的话，怎么会和我相似呢？反正现在的我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啦。
这种人居然和我很像，感觉自己的人格都受到了侮辱。
“他身后的月光照亮了他，他的棕发在月色中飘散，消瘦的身体看起来随时要从树枝上掉下来——啊哈哈，其实他还是掉下来了，而且是我接住他的哦！还是公主抱接住他的哦！”
天啊。
露娜在描述这个人的时候，语句都像是从恋爱小说里面摘录的，甚至像这个世界恋爱小说里面的男人会说出的话（非贬义）。
“所以，一到满月的时候，像是能够想到当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和我一起观察星空的感觉。灵感和动力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确实是露娜的白月光。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仿佛带着星星，而且和科研不沾边的话也比平时多太多了，这样的露娜还真是少见。
“他年纪这么小，还是个男性，就成你的启蒙老师了。可惜是个男人，不然应该有很高的学术成就吧？不过……也许以他的本事，是男生也能有一番成就吧。”
“他应该已经死了。”
“果然，在这个世界，男人就是很难出人头地……等等，你说什么？！”
我本以为要听一个女人讲述白月光的故事，这怎么一转直下变成人鬼情未了了？
“见到他的地方，已经化作了灰烬。他爬上去的那棵树，也已经被烧掉了。加上已经听说他家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全家……都没能幸免于难。虽然很惋惜，而且到最后我也没知道他的名字。”
这酒忽然就喝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露娜。
不过还好她情商有够高的，抢先我开口了：
“没关系了。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年少时候的朋友死几个不是很正常吗？”
露娜苦笑着说。
嗯，虽然我很开心你安慰了自己，但是这事情不太正常吧！？
“他也算改变了我吧。其实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等等？！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了？！
其实你的双胞胎姐姐刚刚差点把我按在地上赣了。
啊哈哈，都怪我长得太倾国倾城了。
“在遇到他之前，我和她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又或者说是星座学里面假设的完全一样位置充当命星盘内同样功能完全可相互完美替代的‘绝对等位星’一样。”
但是……
我看了看露娜的胸口。
脑子里想起了今天被推倒躺在地上时候看到的胸。
恕我直言，你们两个完全不一样。
“但，那一天之后，我成为了我。我成为了露娜，带着好奇心，一定要追逐星空的露娜。和她也就……越走越远了。从一开始无话不谈，到了甚至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的程度。我和她再也不是能够好好说话的姐妹了。”
她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去，提及姐姐的时候，和提及白月光的时候，情绪完全不一样。
她摇了摇头，忽然把满满的酒杯举起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直到最后，被她狠狠背叛。”
我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在菲丝老师的眼里，露娜是令人讨厌的存在，而在露娜的眼里，又好像是菲丝背叛了她。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两人的关系如此诡异，像是一直有人挑拨离间两人一样。
她看起来有些忧郁，喝了点酒，小脸红扑扑的。
一个女人变得忧郁了，作为男人，该怎么排解她内心的忧郁呢？
这个话题肯定是说不下去了，而现在的露娜让人感觉需要心灵的依靠，至少这个依靠能让她在多愁善感又矫情的月圆之夜，把手中的果酒喝完。
“啊……”
我开始在沙发上摇摇晃晃，看着天地打转，又开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
“还是有点喝多了……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唔……”
不得不说，我倒是喝酒没晕，但是刚刚原地转那几下挺晕的。
对于女人来说，如果旁边有一个柔弱可怜又可爱的学生，能够让她展现自己强大的一面，能更有自信，也更能够敞开心扉吧。
我管这个方式为“示弱撒娇疗法”，对付这些女尊世界里面强大的女人，特别有用。
“是吗？唉，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见过一个喝这样的果酒喝醉的人呢，现在好了，又见到第二个了。”
她说话就像是母亲看到孩子又把房间弄得一团糟那样无奈。
然后……
扶住了我的脑袋，把它往她小小的肩膀上一靠。
！？
“肩膀，借你用一用吧。不知道你白天去做了什么，但其实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今天格外疲惫了。”
呃……
我能说是见了你的死对头姐姐吗？
“被露娜老师看出来了。看起来我还是演得不够格呢。”
我稳稳当当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本来以为个子小小的，身体瘦瘦的又是萝莉的露娜，肩膀一定也靠不住吧？但其实我靠上去之后，格外稳。
有些不符合物理的定律了。
我看了一眼她的指尖，似乎还在微微泛着蓝光。大概能猜到她是用重力魔法稍微分担了我头部的重量吧。
女人的魔法，令人安心。
“今天什么都不用做了。有时候星座学，感觉需要在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候，感受一下星空。”
她说着，声音细腻又温柔。
“睡吧睡吧~我可爱的学生~”
居然还唱起了摇篮曲。
不过听起来，她的心情确实是好了很多，刚刚聊到的她的伤心事似乎已经消散了。
她温柔的声音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困了，虽然没有喝多，但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她的肩膀真的非常舒服呢……
在尚有意识的时候，我听见露娜老师在我耳边轻声说：
“呐，我当你第一个老师，你做我第一个学生，也挺好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