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鼠取出圣剑当做镰刀用，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然后拎着圣剑来到多萝茜面前，管她要东西：

“老师，草料。”

多萝茜愣了一下，哦了一声，把手伸进裙子上的口袋里，取出她那根明显要比口袋长得多的雷击木魔杖。

她挥了挥魔杖，白光一闪，地上便凭空多出了大堆的草料。

小老鼠朝多萝茜点了点头，俯身抱起草料就去喂马了。

多萝茜和小老鼠买来的那匹马虽然看起来蛮瘦弱的，但却吃苦耐劳得很，每天只需要喂饱草料喝够清水就能拉着小老鼠和多萝茜走好远好远的路。

既然如此，多萝茜和小老鼠也不可能忘恩负义，亏待了它。

——至少草料和清水管够，而且他们俩还经常会停下来让它休息休息。

给马儿添足了草料之后小老鼠又回到了多萝茜身旁。

“老师，”他认真地说，“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水源。”

小老鼠有特殊的寻水技巧——被智慧魔女赋予了“可以与小动物交流”能力的他只需要询问附近的小动物就能得到靠谱的情报。

这能力听起来很弱小，很不值一提，但其实非常实用。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以实玛利大陆上不仅有魔女，还有炼金术师，而在炼金术师的世界里，等价交换是唯一的真理。

可其实等价交换这条真理不仅适用于炼金学领域——而且还适用于各种学科和各种领域，毕竟真理从来都是共通的——那么，在小老鼠获得了可以与小动物交流的能力之后，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代价是在他杀死小动物的时候，会听到小动物的诅咒和哀嚎。

那些纯粹脆弱的小生命在临死前会怨恨地向四周播撒恶意，但其实就算抛开这些恶意不谈，会听到小动物临死前的诅咒和哀嚎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崩溃了。

像尸体在说话。

以前小老鼠听不懂小动物们说话，所以不管宰杀时小动物们如何哀嚎尖叫，他都可以漠然无视，然后心安理得地享用美食——但如今不行了，他自认不是圣母，但每次想到小动物挣扎着向他求饶他的模样，他就会觉得面前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

——而这便是魔女们赠予他的，所谓的祝福。

魔女们从来都不是善类。

她们当初赠予小老鼠祝福也只是为了凑热闹罢了，如果按阵营九宫格划分，她们大概率是混乱中立阵营的，有极个别的甚至要被划分到混乱邪恶阵营。

这样一群人怎么可能赠予小老鼠什么纯粹的，好的东西呢？

她们赠予小老鼠的那些祝福几乎都有负面特质——会听懂小动物说话的同时也会被小动物们的哀嚎所污染；站立在大地之上就能迅速恢复体力，但如果离开大地就会变得虚弱；不必为灰尘和污秽烦恼的时候却也会因此遭遇一些奇奇怪怪的麻烦。

小老鼠在享受着魔女们赐福带来的便利时同时也承担着相应的代价。

他默默听着身边传来的，各种植物动物的窃窃私语声，抬起手按在一棵老树上，轻声问：

“树先生，您知道附近哪里有洁净的水源吗？”

然后，他感受到了手掌下的，老树树皮下悄然传来的脉动。

“往北方，三百二十棵树之后，小溪在哗啦啦流淌。”

小老鼠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接着放下了手。

人类会欺骗同类，但是小动物们却很少会欺骗小老鼠。

于是少年便按照树先生的指引，往北一棵一棵树地数，大概数到三百多之后果然看到了树先生所说的小溪。

他蹲在溪边捧起水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忽略掉至今仍旧在耳畔回响的，周围植物动物的低语。

魔女们赠予他那些祝福时恐怕没有什么善意，但同样也不会有多大的恶意——毕竟多萝茜在旁边看着呢，她们要是真动什么手脚的话恐怕当场就会被发现。

因此祝福所带来的诅咒对小老鼠产生的影响都不算太严重，而且甚至都还在一点点随着小老鼠的成长而逐渐消退。

以前小老鼠只要使用智慧魔女赠予他的能力，就会被迫听到周围一切生命的低语。

而如今他只会听到离他比较近的生命在说话——再过一段时间，等他成年后，这些负面影响应该都会完全消失吧？

少年这么想着，把带在身上的储水魔导器浸在小溪中，灌满水，起身，打算顺原路返回，顺便想看看能不能在途中捉到什么猎物来做晚饭。

只是……

只是希望这次杀死猎物的时候，自己能更习惯一些吧。

他默默地想。

……

魔女其实是不需要进食的。

她们的身体本质上是完全由魔力构成的，虽然也能模拟出完整的消化系统，但绝大部分魔女似乎都更喜欢把进食的时间用来睡觉，或者找乐子。

——多萝茜例外。

多萝茜一直都是魔女中的异类，别的魔女都热衷于要把无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找乐子的事业中，只有多萝茜对此兴致缺缺，更喜欢蜗居在魔女之森深处的猫之巢里。

而且她还喜欢吃东西。

小老鼠原本不会做饭，在多萝茜身边待久了居然也练出了一手相当不错的厨艺。

他面无表情地用圣剑剖开从树林里捉到的野兔，剥掉整张兔皮，去掉内脏清洗干净，取出随身携带的香料和盐腌上，腌好之后用树枝撑起架在生好的火堆上，

没过多久兔肉便被烤得滋滋冒油，外皮金光酥脆而内里肉质软嫩。

这时候再撒上野葱碎和芝麻，香气四溢，惹人垂涎。

小老鼠把烤得刚刚好的兔子从简易烤架上取下来，取出圣剑，把兔子切成小块，然后转头看向自家主人，轻声说：

“老师，兔子烤好了，能吃了。”

捧着脸坐在小老鼠对面看小老鼠烤肉的多萝茜闻言眨眨眼，说：

“哦，这样啊……”

她的眼底掠过戏谑之色，微微勾起唇角，接着闭上眼，对少年张开红润的小嘴，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

“可我懒得动诶——你喂我吃好不好？”

［未完待续］

——

卡文

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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