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ang——!

第七剧:…………

九天手中的木制水杯重重地落在餐桌上,那声音中迸射出的情绪是个人都听得懂。

此时他的心情一点儿都不愉快。

九天:第七剧,要是再这么下去,我恐怕没办法再听你的指挥行动了。

第七剧:你指的是……

九天:从遇上希妮德开始,我们就做了太多节外生枝的事情,浪费了太多时间!

九天:今天希妮德又演了这么一出,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上,你还能这样无动于衷吗??

九天:别管她能发挥什么作用了,赶紧起身往东前进吧!

九天:你到底还想不想杀你的仇人了,啊??

第七剧:想,当然想,科加恩必须被我亲手抹杀掉。

九天: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最好的建议。

九天:希妮德问到有用的情报之后多半会要求我立刻起身前往炎山,她本人说不定也会同行。

九天:我们直接在去炎山的路上把她们所有的人杀掉,然后掉头向东走。

九天:能把我们送到熔钢的国境线上,希妮德已经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了。

第七剧:杀人?杀光?

九天:别纠结你那些原则了。现在可是战争时期,为了自保杀几个人是很正常的。

九天:就像对付强盗那样折断手脚丢到路上也行,但这次的对手毕竟是军人,最好把舌头也割掉。

第七剧:那样做的话激烈的反抗是少不了的吧?

九天:我的安危自己负责,不用你操心。

第七剧:行,不操心你。莲的话,必死无疑了吧?

九天:这个女人也是时候丢掉了,现在要丢掉她我完全没意见。

莲:我……

莲:如果是主人要带我去死的话……

莲:我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莲微微低着头,双手合在脖子的金属链条上。

她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忍受某种来自未来的痛苦。

九天:你看她也做好准备了,就这么办了吧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九天……最后一次。

九天:啊??

第七剧:去炎山这一趟是我们最后一次行程之外的行动,我们就老老实实完成吧。

第七剧:等我们从炎山回来以后,其他一切干扰我们东进的因素都统统不管了。

九天:你……

第七剧:——罂粟她……在这里生活过。

第七剧:按白前的说法,炎河至少养育了她一年的岁月。

第七剧:我不想在炎河源头附近弄得一片血污,那就像是我玷污了她生活过的地方一样。

第七剧:就像是玷污了她一样……

九天:……

九天:你这家伙……

九天愤愤地端起杯子,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九天:最后一次啊!说好的最后一次!

第七剧:是、是,说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第七剧:在那之后还要有什么阻拦我们行动的人,我亲手杀给你看。

第七剧:我许诺过你的好处,也一定在冷铁的土地上全部夺取过来。

九天:哼……

续过一杯酒之后,九天终于不说话了。

莲:那个……主人。

第七剧:?

莲:……谢谢你。

第七剧:谢什么啊……又不是因为你才这样决定的。

莲:嗯……嘿嘿。

第七剧:傻笑什么啊……

现在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扭扭捏捏,假如希妮德突然提出了什么新的说法和要求,九天的方案说不定还会重新拿出来考虑一番……

希妮德:——哟、讨论了多少应付我的方案啊?

九天:…………

第七剧:能别这么风风火火的吗……

冲进旅店里的希妮德啪地一屁股坐进餐桌旁的椅子里,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

希妮德:直入正题吧——明天我们出发去炎山。

九天:……

第七剧:……

果然。

虽说是“果然”,可我们还是本能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第七剧:你从城主那里搞到什么情报了?

希妮德:一条安全的上山线路。

希妮德:她保证按她提供的线路至少能够让人安全地走到有人造建筑的地方,之后发生什么她也说不准了。

希妮德:这样的线索对于一无所知的开荒者来说已经是重量级的情报啦!

九天:是嘛,恭喜恭喜啊。

九天毫无语气地冷冰冰地应着希妮德眉飞色舞的讲话。

希妮德:——所以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第七剧:……你确定?一开始没有计划要一起来吧?

希妮德:一开始是一开始,今天收拾完冷铁的渣渣们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

希妮德:一种可以远距离通讯的科技师制物,好像是从南边进口的军事用品。

希妮德:我会安排士兵在炎山脚下安全的地方和我们保持联系,我亲自带一个通讯兵和你们一起进炎山。

九天:…………

九天的样子似乎非常不快,说不定他正在思考之前要处理掉希妮德的计划会因此增加不少的难度。

如果他能听到我的心声的话,那个弃用的方案还是别想了吧……

第七剧:你和我们一起来,就不怕死于非命吗?

希妮德:啊啊、这种废话就别问了,真是的!

希妮德:还有啊,你们有在血凝区问到其他的情报吧?具体是什么?

我将视线转向九天,等待他的回答。

九天:……血凝区的人没那么在意炎山的事情,知道的细节和其他人都差不多。

九天:只是他们有从炎河里偶然发现这玩意儿——

叮——九天抛出一枚金属小件,在餐桌上一边弹跳一边打着滚儿来到了希妮德的面前。

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圆柱体的金属管子,大约有小拇指的一节那么大。

希妮德用手指将它拈起,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希妮德:一头封死,中空的……这是什么东西?

九天:不知道,只是这种精密地制造不像是熔钢和冷铁两国本地生产的东西,用途也不明。

希妮德:看上去没什么卵用啊,不过我就先收下了。

希妮德很快把那东西收进自己的口袋里,我完全没有机会好好瞧上几眼。

只是那金属小件给我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希妮德:其他琐事都安排好了,我的手下会去做的。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如果没下雨的话一早就出发。

希妮德:安心地睡,不要想其他的。

说完这些,希妮德便起身扬长而去。

最后的那一句,显然是在警告我们旅店附近有她的人在盯守我们。

反正我也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她爱怎么样就随她去吧。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的顺从。

了结这件事以后,我不会再在意自己想法之外的任何事了。

…………

…………

深夜。

在这个依旧没有入睡的夜晚,窗外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夜中的渡城如此的安静,以至于我能分辨出雨水敲击炎河水面的声音。

如果这雨能下到明天都不停,阻挠我们进入炎山的脚步就好了。

可是那样一来,浪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果然还是应该早点停下来,让我尽快摆脱此时此地的是非吧。

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呵……

我听见了那人张开嘴轻声呼吸的声音。虽然很微弱,我还是分辨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莲。

这种时候跑到我的房间来做什么?明明特意为她准备了单独的房间。

要逃跑的话,今晚无疑是最好的时候,反正她对希妮德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该不会是终于暴露出了某种潜伏至今的身份吧……

莲:…………

嗡——

莲:。

并不是那样。

莲只是在紧靠我床边的地板慢慢地躺了下来。

她颈部的链条碰到了地面,发出了微弱而沉闷嗡鸣声,但几乎不可能惊醒已经入睡的人。

然后……整个房间重归于梦境般的平静。

唉……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我果然搞不懂这个女人,也不想搞懂她。

如果这是她做好心里准备的表现的话,也就随她去吧。

…………

…………

第二天,雨水的延绵并没有持续到人们苏醒过来的时间。

昨夜的阵雨只是让炎山周身那拨弄不开的雾气又更加神秘一些罢了。

或许在炎山的眼中,此时从山脚下曲折而上的五位客人才是挥之即去的过往云烟。

可惜的是,今次前来的客人有着比往日来客更为自信的准备。

希妮德:雾真大,就跟我洗脸时看脸盆那么大一样。

第七剧:你这比喻的水平还真是通俗呢……

希妮德:通讯兵,联络的信号如何?

熔钢通讯兵:没有问题,一切畅通。

九天:……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吧,免得之后没了机会。

希妮德:行啊!给我报下去,等我回来的时候准备宴席庆祝吧!

希妮德:那份巨大的财富即将成为我开启梦想之门的钥匙!

熔钢通讯兵:……是。

第七剧:这句比喻又是中二风格了吗……

九天:……哼。

九天走在我们中最前面的位置,看背影都能感觉到他的心里多少压着一股气。

但愿情绪上的不悦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和行动力。

希妮德:我说啊,你们还真把这小姑娘带来了,是打算拿她当开路的炮灰么?

莲:呃……

第七剧:随她喜欢,你不用在意。

炎山并不是什么三两步就能翻越过去的小山包。感觉已经走了两三个小时,眼前的斜坡都还没有一点儿变化。

想到这座山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国家,山区有这么大倒也不奇怪。

山上的丛林和熔钢之国那更为炎热的丛林相比略有不同,热雾的熏陶让一切都有了些迷幻的色彩。

在那份迷幻之中,我却又能看见不少熟悉的植物。

竹子,棕榈,各种蕨类,连脚下踩着的灌木和野草都更有原世界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说不定他们会比我更加惊异于炎山的未知和神秘。

希妮德:按奎米的指示,我们应该快接近一个人造的入口了。

从胸口掏出一卷纸,希妮德打开扫了一眼之后又快速地塞了回去。

希妮德:经过那里之后就会有人造的山路,但其他的危险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真正的风险会从那里开始。

希妮德:通讯兵,联络信号如何?

熔钢通讯兵:正在连接中……

熔钢通讯兵:还能联系上,没有问题。

希妮德:继续前进。

莲:——啊、那个!

一直紧跟在我身边的莲忽然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指了指我们的头顶上。

所有人都立刻抬起头,看见了一块大半隐藏在树冠中的造物。

那是一个类似山门的建筑,只有两根柱子支撑在地面。柱子上满是植被和青苔,不仔细分辨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树干。

两根柱子之间的部分,有着一股让我震惊的风味。

顶部如瓦片堆砌起来的屋檐,一直延伸到左右两侧,继而变为勾起的檐角。

如果不是因为无人打理而没入了树丛中,我简直要把它当做是某个旅游景点的进山入口了。

这个风格,难道不是我祖国建筑的传统古风吗?

希妮德:从来没见过的样式呢,是炎山古国的风格吧。

希妮德:这是进入古国的入口标志吗?九天你上次来的时候遇见过吗??

九天:上次我可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当然没见过。

希妮德:啊、那上面好像有个……图案?

希妮德:大概是炎山古国的国旗或者图腾象征吧。

在山门建筑的中间,我也分辨出了希妮德所说的“图案”。

虽然青苔早已覆满匾牌,我却依旧能够一眼认出上面的内容。

那一刻,真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你被扔进了一群陌生的外国人中生活了好几个月,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一样。

那一眼,你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绝对。

希妮德:这到底是个什么图案?看这形状,有点像是个大树的树冠呢。

希妮德:是炎山古国的国家代表物么?

九天:研究那个有意义?反正你想要的财富不可能会藏在那上面吧。

希妮德:可是不排除是某种提示或者暗号啊……

第七剧:——不对。

九天:……?

希妮德:啊?什么不对?

第七剧:那……不是图案。

希妮德:哈?那能是什么?

九天:你也别胡诌了,第七剧。看地图都要我来帮你辨认,你没有受过良好的基础教育吧?

第七剧:不……

第七剧:那个……

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是汉字。

不管我怎么看,那山门匾牌上写着的字都无疑是……

【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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