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吗？夫人找给我穿的，不过有些大，要随时提着一点。”伊梦拉拉围裙，接着说道：“可能是没有其他的围裙。”
当然不适合。
安妮神情微变，接着洗碗。
笑话，偌大的一个酒馆怎么可能在这种的地方克扣，即使再怎么吝啬眼的老板也不至于让门店的脸面在外人面前出丑，留下笑柄。
没给适合的围裙是因为你用不上了，白痴。
但凡你去过其他家打听打听就会知道古特烈酒馆的招牌不单单是“服务周到”。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自己和妹妹刚来的时候就发现有问题，后面得知古特烈或者说街上所有酒馆的共同之处，看似热闹繁华的酒馆背后是成型的皮肉交易。
围裙的大小是按照它上一任主人的体型制作，而在那个倒霉蛋不在之后就没了用处。
酒馆曾用的方法是给那些想要做生意的妓提供一个明面上的好身份，以便躲避贵族老爷的排查，但在前两个月这些围裙就不再使用，来拉客的妓不需要穿着围裙装作服务生，借用上酒端菜询问价钱，而是光明正大。
“服务生”没了之后自然是丢着不用，但没有给你拿正常的围裙只能说明夫人对你有别的安排。
安妮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确实不合适，这条围裙是之前一个辞职的店员留下来的，一直没有处理。最近也没什么人来，夫人估计就没有准备，你先穿着干吧，也许过几天就换成正常的。”
“是这样啊，就说怎么有点奇怪，谢谢。”伊梦笑着说道。 “我叫伊梦，刚来这边。”
“嗯，记住了，那你打扫外面的卫生，厨房我和我妹妹负责。” 安妮指指一旁的卫生工具。
“好的。”伊梦放下盘子拿上扫帚，毛巾，领着水出去。
“姐姐，她不会要被卖……” 珍妮看着伊梦离开，小声询问。
安妮回头瞪了一眼妹妹，眼神里是满满的警告，后者连忙闭上嘴巴。
“你要高兴夫人打算卖掉的不是你，做好自己的事。” 安妮擦了两下盘子，然后停下，“哎，要是过意不去，就做顿饭给她吧。”
临近黄昏，伊梦才将大厅打扫完成，坐在椅子上扭着发酸的胳臂，“呼，累死，现在这小身板可真是弱的可以，要想办法锻炼一下，要是哪天干活累倒，估计这饭碗就不保了。嗯…从待会儿多吃一碗饭开始？”
先前说的管饭这事伊梦一直记得，现在的她可就指望这点过日子。
“新来的，在那里说什么？上来。”夫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伊梦抬头看去，只见夫人正站在围栏边看着自己。
伊梦顿时心里一凉 ，紧跟着小跑上楼来到夫人房间前，敲了敲门，等到夫人回应后才进去。
这次房间里虽然点了灯，但依旧显得昏暗。
“夫人，叫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吗？”伊梦有点不安地问道，祈祷自己刚才休息的不要被当成是偷懒。
“没事，只是照例给你发薪水，拿着。”
夫人在躺在椅子上用手摆弄着什么，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抛向伊梦 。
伊梦接住，捏了捏，质地坚硬，触感充实。
她细细一看，“银币？可我还没…”
“我当然知道你还没怎么干活，但这是我的规矩，算是给你吃的一剂安心丸，好好做，该给你们的一枚铜板都不会少。”
“谢谢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不曾想会是这样一回事，伊梦对夫人连声道谢。
刚开工就给发钱，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差事。
伊梦心想自己开始走运，接着夫人继续说道：“其余的薪水会在每月新月一起发放，做的好有奖励，不好我也会酌情扣钱，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伊梦认真的回答。
她做过的工作很多，这些基本的规矩自然明白，大部分的奖励基本都是嘘头，只有扣钱才是说扣就扣。
又问了两句在这干活感觉怎么样后，夫人把伊梦叫出房间。从抽屉中拿出一份买卖契约，拿笔勾画着，“这样，他们要的人数就够了。”
...
伊梦把玩着手里的银币，恨不得现场表演一个指尖翻转。不过她不会，只能郑重地赛到口袋再按一按。
“嘭——”
已经在脑补日后好生活的伊梦撞到迎面走来的安妮身上。
“我才想问你刚去哪了？你，不看路?”安妮揉着头说道。
“对不起，是我没看到。”依梦连忙向安妮道歉。
“算了，以后注意。”安妮摆摆手，“珍妮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跟着来吧。”
“好。”伊梦忙跟上安妮。
厨房灶台的大锅噗哧冒着蒸汽，壁炉里的炖锅也是响着热水的翻腾声。
伊梦跟着安妮坐到角落的桌上，珍妮立即推过一碗浓汤样式的菜品，摆上一把勺子“吃吧。”
伊梦看看浓汤，咽咽口水，又看看安妮姐妹俩。
“你们不吃吗？”
“还不饿，我们再等会。”安妮摇摇头开口。
得到答复，伊梦便放心地吃起来。
她饿了快两天没吃过一次饱饭，再忍着不动多少就要失态。
差不多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当食物充裕，不必为下一餐考虑时，人就会重视自己的行为，礼仪是否得体，动作是否标准好；但当遭遇饥饿，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活着吃到下一餐时，通常就会被本能控制。求生的本能疯狂驱使行动填满饥饿的胃。
好在伊梦并没有身处战乱，仅仅是过程不太顺畅。
珍妮看伊梦吃的津津有味，但一想到她的结局就乐观不了。没一点想吃的欲望，想了一下将自己的那份推到伊梦面前。
心里安慰，帮一帮这个可怜的陌生人吧。
伊梦看着出现在自己视角里的另一份晚餐，呆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珍妮，珍妮则对着伊梦笑笑，示意她放心吃。
伊梦一怔，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对着珍妮说道：“谢谢。”
晚餐结束，酒馆就开始挂牌营业。由于伊梦的工作时间仅限于白天，所以可以直接回去。
她想着留下帮忙，混一个脸熟，顺便熟悉一下酒馆的营业模式，但安妮以伊梦刚来不需要干太多让伊梦回去。
珍妮主动送伊梦离开酒馆，并叮嘱伊梦路上小心，不要在街上停留，直接回家。
伊梦想想那处三面漏风的桥洞，又想到那个意外的闯入者，笑着说不用担心。
夜晚比白天冷了不止一丁半点，刚出去没一会伊梦就有了返回的念头，她把围裙圈着把手包起来，让它少吹点风。
走过几条街后，闹市的喧哗渐少，伊梦终于确定身后的脚步是在尾随。
不知从何处开始的，紧紧尾随自己行动的脚步声，一开始伊梦只当是同路的行人，但现在他们的意图显然不是顺路这么简单。
伊梦内心的不安感越发严重，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人跟踪，但好在对方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她还能思考对策。
对方的目的无异于三种：财，色，命。
问题在于财和色自己都不满足，而对方又紧追不放。
伊梦在拐角处蹲下，系起自己并没有的鞋带。
对方动作一滞也跟着停下来，伊梦用余光扫视发现是两个寻常打扮的瘦高的男人，看不清相貌，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绝不能再等！
伊梦慢慢起身，忽然一蹬地面，跑了出去。
身后两人随即反应过来，追逐上去。
体能的差距很快久显露出来，一方是身体虚弱的病弱少女，一方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
双方相逐不到半条街的距离，伊梦就被追上。
眼看就要被抓住，她不再顾虑后续的报复扯开嗓子朝着街边大喊，“救命，救命！”
同时将手里的围裙一丢做出最后的挣扎。
伊梦的应激反应成功惹恼了两人，原本还相差几步的男子瞬间暴起，扑向伊梦的同时抽出藏着的棍棒狠狠朝着伊梦砸去。
“啊——”
伴随着棍棒不留余力的抽击，伊梦瞬间被击打地扑倒在地。
鼻子，脸和地面接触，磨开了皮，暗红的鲜血从后脑溢出。
“救命，救……”未等伊梦说出第二个救命，男人就将伊梦按住，捂住口鼻的同时朝着身体的其他地方再次击打。
伊梦仅挣扎片刻，动作就停滞了下来，昏死。
“这小婆娘还敢跑，当真以为我们好糊弄？”一名男子骂骂咧咧在伊梦身上擦干棍棒的血迹。
另一名男子配合地对伊梦搜查一番，扣出伊梦口袋里的银币，拿出麻袋。“别管那些了，快过来帮忙，赶紧把她带回去。”
两人合力将伊梦装进麻袋，扛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