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筱夭死死地盯着榕兰如水般的眼眸，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榕兰沉默着，没有动作。
“妖族新一代的灾难”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的确阐明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此时榕兰已经完全理解，为何巡天镇首万象玲珑会将所有监察官调回万妖镇，为何巡天镇与枢机镇共同要求将前来妖考的鄙兽送入教令镇接受管制，为何今晚伏山镇首渊无的情绪会如此激动。
这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妖考之所在，不容有失。
所有没有参加过妖考的灵力生物一律被视作鄙兽，这同样也说明了，妖族新鲜血液的来源只有一个——妖考。这样来看，说“妖族新一代的灾难”多少是有几分道理的。
然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万妖集内，不仅仅有此次前来妖考的鄙兽，还有大量长期居住于此的鄙兽。那些长期居住的鄙兽大多是某些妖族的后代，其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几乎不可能将它们也关起来。
因此，万妖集内有大量可以自由活动的鄙兽，想要将它们全部控制住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这对万妖集的安全而言，是一个几乎无法弥补漏洞。没有人会知道，身边路过的鄙兽，究竟会不会在下一秒对自己发动袭击。
“对了，对于今晚那头失控鄙兽的调查报告差不多也出来了，伏山镇这点还是很靠谱的，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统统搞定了。”贺筱夭一拍脑袋，补充说到，“该鄙兽本名元寿，通过正规渠道进入万妖集，手续完全合法，担保者是它的叔父。”
“据对该鄙兽平日关系进行调查，发现它平时性情温顺，无暴力倾向。前几次妖考不会通过的原因，都是它的基本认知考试没有通过，这件事对于妖考失败者而言非常常见。”
“非常普通，对吧。”贺筱夭端起酒又喝了一口，“和前几次作案人一样，都是非常普通，普通到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注意的存在，但却这样不明不白地动手了。”
榕兰望着远处长街之上闪烁着的点点灯火，轻声说到：
“幕后黑手的意图，大概是……破坏种族之间的信任吧。”
“果然，以你的才智，这么快就想到了。”贺筱夭放下酒碗，晃悠悠地站起了身，赤.裸的小脚踏着深色的地板，整个人靠在了康乐妖楼的栏杆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万妖集中的三个种族，人类、妖族、鄙兽，平日都以相对和谐而稳定的方式共存着。”
“这样的共存，实际上遮掩了许多问题。”榕兰插话道。
“是的，许多问题，在这一次危机中，全都暴露出来了。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任问题，没有人会去信任一个可能是炸弹的存在，更何况有如此血腥的惨案摆在眼前。”贺筱夭眯起眼，看着眼前繁华的万妖集，瞳孔里闪过一丝亮光。
“这将会引起万妖集的撕裂，将整个万妖集内部存在的矛盾彻底激化。”榕兰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明天，我会去一趟巡天镇。”
“那就多谢了。”贺筱夭笑逐颜开。
“但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榕兰接着说到。
披着鹤氅的少女当即拍了拍自己不怎么高的峰峦：
“尽管问，我贺筱夭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由于完成了上司交给的任务，贺筱夭现在简直不要太得意。
“你当了那么久的监察官，走过的地方挺多的，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妖对另一个妖的灵力产生迷恋的现象？”
“蛤？”刚刚还在打包票的贺筱夭当即傻了眼，“你问的是啥子东西哟？”
她贺筱夭就没有听过这种问题好吧……等等，这样的现象，她当年好像还真遇到过。
“等等，你让我想想。”贺筱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瞬间，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喝得有些多，导致现在脑子里不大灵光。
榕兰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顺便又沏了一壶茶。
贺筱夭一拍脑袋：
“啊，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在南方就曾遇到过蚂蟥成精的，他们对其他妖族的灵力十分迷恋。”
榕兰苦笑了一下：
“你看我像蚂蟥吗？”
“你？！”贺筱夭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你啥时候从龙族退化成蚂蟥精啦？”
“爬吧你。”榕兰娇嗔道，踹了踹贺筱夭的小腿，“说正经的。”
贺筱夭挠了挠头，绕着榕兰转了几圈，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真的是你呀？”
“骗你干嘛？”榕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被你看上的那个倒霉家伙，就是今晚绕着你转的那头小狐狸？”贺筱夭心思灵动，很快便猜了出来。
“嗯。”榕兰点了点头。
“真的是她啊？”贺筱夭贼兮兮地坐到榕兰的身边，脸上挂起神神秘秘地笑容，惹得榕兰直皱眉头。
“对了，你咋知道她是小狐狸的？”榕兰将贺筱夭的探过来的爪子拍掉，端起茶水，问到。
“嗨呀，那小家伙连狐狸尾巴都不藏好的，你说我咋知道的。”贺筱夭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快说说，你和她到哪一步了？”
“嗯？”榕兰瞪大眼睛。
“就是……就是说你们关系到哪一步啦，亲过嘴没？上过床没？”鹤氅少女开始兴奋地搓手手，一副激动的模样。
噗——
榕兰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去，溅在面前的护栏上。
狼狈的龙娘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口袋中掏出手巾擦拭自己弄湿的双手，随后赏了贺筱夭一个脑瓜崩。
“哎呦！别敲啦别敲啦，再敲孩子都要被敲傻啦。”贺筱夭泪眼汪汪地捂着自己红肿的脑门，哀声求饶道。
“你脑子里塞的都是些啥玩意？”榕兰放过贺筱夭的脑门儿，没好气地说，“我不过就问你一个灵力的问题，你怎么还扯到那些东西上面去了？”
“可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如果迷恋上对方的灵力的话，那必然会对她产生某种贪欲。这种贪欲一旦被放大，那不就是变成了爱意了吗？就像很多双修的妖族的说……”贺筱夭开始掰扯自己临时编造的理论。
“那万一不是爱意，是食欲呢？”榕兰苦着脸问到。
贺筱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