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温度好似结成了冰霜，来自情报科科长的审视目光就如同利剑，紧紧贴在了胸口，逼动着心跳。
许思诺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其实还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但有时候真相在其他人眼里比一面玻璃还要透明。
不过当这件事情被再次提起时，她也不再感到紧张。
因为曾经安染主任探究过这件事情了。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暴食的。”李菲平静地问。
“安染前辈曾经也这么问过我，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思诺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李菲轻微点头：
“我知道，你是从一本日记学习到暴食的技巧，而那本日记来自你父亲，那本日记还没来得及翻读就失窃了。”
“丢失了？”许思诺一愣。
“主任办公室曾经遭到了内鬼的入侵，虽然那个内鬼死得非常悬疑，但他至少做到了将日记转移。”
“匪夷所思，我知道那个内鬼当时死在了主任的办公室里。”许思诺有些的疑惑：
“如果他偷走了日记的话……那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带出去的呢？”
“这也是至今一直在讨论的疑点。”李菲无奈的摇头。
“零呢？作为全世界最顶级的人工智能，它的眼睛遍布全世界，何况这座承载了它身体零件的大楼。”
“由于一道未知的命令，使得当时整个第十层的运转系统处于休眠。”
“不，我的意思是……”
许思诺想了想。
“第十层以外的地方没问题吧？”
“没有。”
“也就是说当时这栋大楼其他地方的系统还在正常运转，意味着内鬼将日记转移出去会被发现，总之能留下些蛛丝马迹。”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菲叹了口气，“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现有遗漏的地方，即便我们都知道潜入主任办公室的小偷拥有团伙，可那本日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我们利用零对整个第十层进行搜索，也没能找到藏起来的日记。”
“所以你是想要问我日记的内容吗？”许思诺猜到了她的目的。
“当然好奇的想要来问问，但这并不是我来的原因。”李菲没有任何掩饰的承认了。
“是什么？”
“我们不妨先说说日记的事情，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我也想知道什么日记能让安局长安主任这对姐弟高度重视。”
“日记里记载了如何暴食。”许思诺有些迟疑的回答。
“有具体的步骤吗？”
“没有。”许思否认，“日记关于暴食的那篇仅仅是多次提起了这个名词，以及声称这个行为与吞噬武有莫大的联系。”
“所以只是概括了暴食的行为对吗？匪夷所思，你仅仅是自行推导出了如何暴食，这门禁忌之术在FACA里可是SS的超级机密。”
李菲的眼里是难以隐藏的惊讶，很难让她相信眼前看似幼小的女孩竟能独自完成暴食，甚至没有凭借任何外人的指导以及学习，并且持续了两年之久。
许思诺没有料到李菲会用看珍惜动物的眼神盯着自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
“这，这又不难，日记里提到的内容其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动漫作品，科长你看过动漫吗？”
“看过看过，我最近在追异种过家家。”李菲顿时来了精神。
“那个我最近也在追，我说的是终结的炽天使，我发现暴食的过程描述很像这部动漫里的吸血鬼武装。”
“我没看过，能说说吗？”
“这部动漫作品里吸血鬼所使用的特殊武装，持有者能通过说出‘吸血’来发动武器手柄的吸血结构，就像暴食一样，将自己的血肉献祭给吞噬武，使得武器持有者的身体素质强化数倍。”
李菲沉思良久：
“所以你就推导出了如何暴食，但……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不是虚构作品里的吸血鬼，献祭血肉就如同压榨自己的生命，你应该也发现为何暴食称之为禁忌之术了吧。”
“嗯，吞噬武在吸取血液后反哺给持有者一部分力量，这来源于吞噬武制作的素材，吞噬之殇。”
许思诺停顿了一下，她在想该怎么说下去，关于吞噬武的暴食，这本就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曾看过一篇论文，说吞噬之殇作为异种的第二颗心脏，不仅是力量的来源，更是承载着其记忆的灵魂。起初我进行暴食时并不明显，时间久后我就会听到一些幻听，那是非常陌生的声音，却又有种温暖内心的熟悉，这是很矛盾的感觉。”
“对。”李菲说，“暴食其实就相当于唤醒吞噬武深处那颗心脏，并且沟通的过程，它会源源不断的给予你力量，这就像是一个等价的交换，媒介就是持有者的血液。无数的执行官通过这样的办法逆转绝境，但也会让自身陷入无法挽回的疯狂。”
“安染跟我说过。”许思诺低头看向了手腕的吞噬武手环。
李菲同样瞥了一眼，叹了口气：
“很多人认为这是个等价的交换，其实并不然，心中那陌生的声音其实就来自于吞噬之殇，被唤醒的恶魔会不断的诱惑你继续透支生命。这就是一颗禁果，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余地，而暴食时之所以会有种无法言语的熟悉感，是因为得到的力量来源于自己血肉献祭的反哺。”
李菲凑到了许思诺面前，深深看了好一会。
“这也意味着那个恶魔已经试图占据你的身体，暴食所得到的力量取决于吞噬之殇，若生前的异种越强大，那么吞噬武里那颗吞噬之殇就能够带来更多的力量，可同样也会加速同化的过程。”
“同……同化。”许思诺喃喃的重复这个词语。
她忽然间彻底明白李菲描述这一切的目的了，也彻底意识到暴食带来的影响。
“心中那个陌生的声音出现的频率，就代表被同化过程的严重程度，当你满脑子都是混乱的声音时，离被占据身体也不远了。”
李菲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许思诺的头顶。
许思诺觉得有些的发毛，可真奇怪，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在与李菲对视，可李菲的视线明明在上方。
她左顾右盼想要甩掉心中的想法，却不经意间看见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一个同样握着杯子的白发女人与自己对视。
那是与自己神似的面容，以及讥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