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旁，华灯初上，夜阑珊。

凉州城，古安街。

"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老人家，我说的可对？"江暮云面带微笑，看着老伯。

老伯愣了片刻后，继而转为哈哈大笑，"哈哈，好一句'情投意合，地久天长'，这位小兄弟看着年纪尚小，没想到如此慧眼如炬，是小老儿我输了。"

"这上面的奖励，你可以任选两样东西带走。"

"那就多谢老伯了。"江暮云拱手道。

"呵呵，小兄弟不必客气，小老儿我这灯谜已经有很久没人猜出来过了，今日终于有人能猜出来，也算是小老儿的幸运之喜。"老伯摆了摆手。

江暮云走进摊子前，一眼便相中了挂在架子上的那半截玉狐面具，面具做工极巧，又不失活泼俏皮。

"公子您的眼光可真好，小老儿跟您说，这玉狐面具可是小老儿我亲手制作的，仅此一件，绝无复品。"见到江暮云相中，老伯连忙介绍道，对自己的手艺可是颇为自信的。

"确实不错。"江暮云毫不吝啬夸赞道。

随后他又拿下来一重明鸟面具，将两面具一同拿在手里，左瞧瞧，又看看，瞧上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就这两吧。"

"公子慢走。"老伯笑吟吟道，然后目送江暮云的离开。

挂满红绸布的柳树下，一素衣女子站在树下静默着，她身形纤细修长，肤若凝脂，眉似远山黛，鼻似琼瑶玉砌，樱唇如火，肌肤赛雪，容貌绝美到了极点。

一双桃花眸仿佛含水般盈盈动人，不免有男子前来搭讪，却又碍于她周身冰寒拒绝。

就当女子俏脸上隐隐有薄怒的迹象时，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位带着重明鸟面具的男子，他的脚步轻快，朝着柳树底下的女子走来。

面具将男子的整张脸覆盖住，只留下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露在外面，男子走近，伸手拉下脸上的面具。

面具被拉下来后，露出男子英俊潇洒的面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在灯火的照映下，颇有几分邪魅的味道。

一时间，女子竟看痴了几分，连周遭的喧哗声都听不到了。

见她这幅呆呆的模样，男子嘴角的弧度扩大，"美人，怎么，被小爷迷倒了？"

他伸手轻佻地捏了捏女子的下巴，调戏般地问道。

女子这才从迷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冷，柔弱无骨的柔夷猛地打掉了男子的大掌，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

"长能耐了，连我都敢调戏了。"女子娇嗔道，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带着危险的讯息。

男子见状，急忙缩回了手，干咳一声，看着被拍红的手，说道："咳，一时忘形，一时忘形。"

江暮云脸上装作一脸歉意，可心里确是乐坏了，总算为男人扳回一城了！

见女子欲要动手，江暮云连忙赔不是。

"欸，等等，有话好好说。"

"你看这个是什么？"江暮云突然说道，手腕翻转，一只男子巴掌大小的玉狐面具出现在手中，玉狐面具呈白红色，面具上雕着许多繁琐精致的花纹，显得十分不俗。

女子的目光顿时移不开了，盯着玉狐面具，一时没有反应。

"怎么样？这面具漂亮吧？"江暮云问道。

女子微微一愣，缓缓点点头。

"既然你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好了。"江暮云一副慷慨解囊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将玉狐面具戴在女子的脸上，戴上去之后，面具与女子的肌肤完全贴合，一点缝隙都不剩。

女子惊讶，但并未反抗，任由江暮云将面具戴在她的脸上。

蓦地，女子半截脸都被玉狐面具掩藏，只露出那一双明媚的双眸，还有那微微翘起的樱唇，彰显着女子绝色的姿容。

一时之间，江暮云看得入神了。

这个时候，女子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几分妩媚："看够了吗？"

见男子不答话，女子又问道，"是不是很丑。"于是作势要揭下脸上的面具。

"不丑，一点也不丑。"江暮云从怔愣中醒来，下意识的握住了女子的手，阻止她将面具摘下。

"反而，很漂亮。"江暮云诚恳地称赞道。

南嘉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她微微垂下眼帘，遮挡住那一抹羞涩，轻颤的睫毛在灯火下忽闪忽闪。

清辉月影之下，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两团粉嫩诱人的红霞，只是月色弄人，厚重的云层遮挡了皎洁的明月，只有几缕微风吹拂在脸庞上，吹起几丝秀发，在女子脸颊边上摇曳。

女子抬起头来，望着江暮云那张带着重明鸟面具的脸，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江暮云察觉到女子的视线，他伸出手轻抚了一下重明鸟面具，问道："怎么了？这个面具有什么问题吗？"

女子摇摇头。

"那是为何？"江暮云疑惑地问道。

女子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或许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呢。

时间似乎回到了冉冉光阴长河的尽头。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便很难再收回了。

因果之间有着太多无法预料的牵绊。

一念及此，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轻咬朱唇，又转为噗嗤一笑，"蠢死了。"

云层飘散，月华再次洒落一地，笼罩在女子的身上，一拢白衣，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白衣胜雪，恍如九天谪仙，不染尘埃，令人心折。

"嗯？"江暮云不解地看着女子。

见状，女子又是咯咯一笑，笑的倾城。

世间因果，本就纠缠不清。

一切皆在轮回的轨迹中运行。

有缘人注定纠缠不休。

一念情起，一世痴狂，或悲亦或喜，亦或怨亦或恨。

……

"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这人来人往的，哪儿去寻她？"

人流中，江暮云四处寻找着那道熟悉的倩影，奈何刚一转眼，南嘉便没了踪影，街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江暮云找了好一会儿也未寻到那翩跹的身影，不由生出几分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