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叫喊将呆愣的沈墨卿唤醒。
第一眼她便看到身前鲜血淋漓的血肉。
这是什么？？？
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上次见到似乎是自己不愿意行动，支然儿去山上摘灵果，他不顾自身安危强行采摘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枝划伤时导致的。
可为何会出现在宗主大殿？
此刻的自己不应该在卧房安心等着然儿的灵果吗？
“师兄，你快吃了这灵丹吧。
就算你怨恨我与师尊，也不要这么伤害自己呀。”
耳边隐约传来哭诉声让沈墨卿有些奇怪。
这是谁的声音，为何要称呼我为师尊？我的徒儿不是只有然儿一人？
我什么时候给然儿找了个师妹？我不是最怕他将视线转移到他人什么吗？
想到然儿以后会对其他人露出笑颜，会温柔以待，甚至会结为道侣共度一生，自己便嫉妒的将要失去理智。
沈墨卿抬头看去，方然正捂着肚子，喷涌的鲜血被他强行压回身体，但避免不了有漏网之鱼从之间的缝隙中流淌而出。
而他身边，墨如雪正手捧着丹药，脸上满是心疼和愧疚。
沈墨卿终于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是我……逼迫然儿用自毁道相来证明清白。
他还说以后为陌路。
不对！不对！不对！
怎么可以是陌路！怎么可以！
我为了然儿声誉强忍下与他结为道侣的想法，这是最后的底线，怎可成为相见不相识的人。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然儿受伤了，必须要治疗。
沈墨卿爬起来，仔细在自身道相中寻找丹药。
“我不需要，现在我只是一个废人，吃不起丹药。”
方然拖着重伤的身躯向殿外走去。
他不想和眼前这两个女人再有丝毫关系，哪怕只是一枚丹药。
更何况有小白在，他的伤只是看着严重，根本死不了人。
“没关系的师兄，我的一切都是师兄的，不需要还。”墨如雪跟在方然身后，双手捧着丹药，哀求不止。
她现在真的好后悔，为何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产生一丝怀疑方然的心思，甚至在他最需要有人站在他身后时选择逃避。
明明以前定下约定，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堕入魔道都要跟在他身后，自己为何会忘记呢？
另一边，沈墨卿从道相中找出最好的丹药，拿在手中想要递给方然。
“然儿，你快些吃下………”
话未说完，方然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她剩下的话语立刻被堵在喉咙中再也无法讲完。
走到殿门前，墨如雪再也无法忍受方然一副痛苦模样行进，强行拉住他，在方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丹药塞入他的口中。
如今方然已无道相，丹药便无需分出力量去弥补他的道相。
足以治疗入道境界的丹药药效无比霸道，哪怕只是入口，便迅速修复方然的伤口。
鲜血停止流出，新的血肉迅速长出伤口眨眼间便愈合。
呸！
方然没有吞下丹药，反而是将那珍贵丹药吐在地面上，随后一脚踩碎成粉末。
“既然吃了就要认，我在灵宗的俸禄加起来足够换这一枚，你自己去找长老领取。
多余下的也不用还我，以后我也用不到。”
方然对着如遭雷击呆愣的墨如雪拱手行了一礼，随后绕过她向外走去。
“师………”墨如雪慌了。
那是以下对上关系又陌生才会行的礼节，她转身想要继续跟着，却被方然喝止。
“师姐，勾结妖魔，设计同门是重罪，理应打入后山禁地永世不得离开半步。
我这待罪之身，应当与师姐远离，免得污了师姐的名声。”
这套官话让墨如雪本被方然所作所为吓回去的眼泪再次流出。
本来聪慧的一时间居然忘记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师尊！你快劝劝师兄！不要让他做傻事！”
心慌意乱下，她想起呆愣在一旁的沈墨卿。
平日里方然对沈墨卿唯命是从，找她准可以把方然劝回来。
只要方然留下，自己一定能想出让方然回心转意的办法。
劝？对，平日都是这样。
只要自己可怜兮兮的低头认错，然儿有天大的怨气和怒火都会消除，他还会跑过来哄自己开心。
这次也一定会这样。
沈墨卿快步来到大殿门前，对着方然的背影说道：“然儿，是师尊的错，师尊都认，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方然转过身来，看向局促不安眼中带着希翼的沈墨卿，不由的冷笑一声。
以前你吃你这套路是因为在乎，现在两人之间已无关系，摆出这种姿态又有何用？
道歉，认错？
你错在哪？
不过秉公办事而已。
何须认错。
你沈墨卿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大人，而我只是一介弟子，哪里担的起宗主大人的认错。
方然发现自己真的放下了，平日看到沈墨卿如此卑微的模样，早已心疼的不行，而现如今却无比平静。
甚至内心对她的称呼也不在是师尊，而是宗主大人。
看着两人祈求自己的样子，方然感觉他与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
他在内，她们在外，他看不清她们的动作。
“宗主大人位高权重，被人看到向弟子认错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不知被多少人当作笑谈。
为了灵宗，也为宗主大人的名声，以后还是不要做为好。”
方然再次行了一礼，毫无留恋的转头离开。
而随着他转头的瞬间，一道沉闷的声响从他体内传出。
只要是修道之人都清楚，这声响是什么意思。
方然碎了自己的道心。
沈墨卿美眸圆瞪，眼中被慌乱与无措充斥。
她始终记得，在她和小方然相处半年后，小方然抱着她的大腿，仰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坚定的说要永远陪在她身边而修道。
在小方然说完那句话时，他便有了道心。
如今道心破碎……便代表曾经的约定作废。
她的然儿，放弃要永远的陪着她了。
墨如雪连忙要追过去，却被沈墨卿伸手拉住。
她疑惑的看着师尊，不知为何要阻拦自己。
“然儿道心破碎，此刻跟上去只会惹他烦躁。
先让他静一静。”
沈墨卿撒谎了。
道心破碎只会让人疯狂与绝望，无论是不是始作俑者，这时跟上去陪伴承受对方一切的负面情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知道正确做法，可却不想墨如雪知道。
曾经和睦相处的家人，这一刻却变得有些碍眼了。
或许，她从未将墨如雪当作家人，一切不过是让方然放心而做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