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下次吹给你听。”

青禾捏紧兜里的叶子。

许青怔了一下。

今天的清晨,不知何时已是云层低垂的景象,格外厚实,像一条富人家的大被褥,铺在那边晒太阳。

女子狐疑,收走青禾,肉痛的放下钱袋,很快离开。

“就这么放走了?”

紫衣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里走过,手里捏着一个糖葫芦。

许青摇头。

“可是她如果真的崩溃了,你就要负全责。”

许青皱了皱眉:“为什么?”

“落差吧。”

紫衣无所谓的舔着糖葫芦,估计是嫌山楂太酸,只是咬掉了外边的冰糖:“既然没有让人家苦尽甘来的意思,又何必给她这点希望?想当圣母又不当到底,这世上由奢入俭最难,恰恰相反,你这是在害她,连我都懂的道理,你看不明白?”

许青哑然,片刻才说:“她不是我的剑。”

“这世上的傻子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紫衣想了想:“要不然我去替你砍了那女子的头颅?一剑便足够。”

许青无言以对,只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轻轻翻过一页。

“熊样。”紫衣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自顾自的玩儿去了。

从晌午坐到黄昏,许青放下书,离开干净素洁的院落。

走了几步路,眼前热闹起来,与他打招呼的人不少,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这位几乎足不出户的居安小阁老板

他笑意从容,哪怕是与市井底层的小孩说话,身材修长的他为了照顾,也会微微弯腰,既不显得矫揉做作,也不会让人觉得居心叵测。

临州盛产云根石,是铸剑炼鼎的上好材料之一,以“无瑕无垢”著称于世,独树一帜。这临州城内统计六千四百二十户人家,卧虎藏龙,每天都有探幽寻宝希望能捡漏之人来到这里,心思难料的大神通人物扎根此地的也有不少。

与人温良,能少去很多麻烦。

拐进一个小巷子,有家茶馆。

院里小池塘,石头清白如纸,桃花漂浮其中。

一个女子把脚踝放在水里。

乍一看她的模样,肌肤水嫩,尖尖的下巴,像是冬天挂在屋檐边上的冰锥子。又一看,三十岁的风情,丹凤眼眸,身姿妖娆,从头到脚,有着一股倾泻直下的风流。

一双桃花似的狭长眼眸,眼尾微微上翘,流光溢彩,似有极细微的活物在其中悠然游曳,让女子天生就像一头年幼狐魅。

“哟,许老板。”

“符老板。”

“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许青微笑:“昨个给自己算了一签,大凶。”

符南华微微一愣,她脖子往下,那边的风景,极其壮观,

胸前衣衫紧绷得厉害。

“许老板,顺道看看我的剑?”符南华手指上抬。

许青看了一眼二楼,一个少女抱着膝盖,孤零零的坐在窗口:“她怎么了?”

“不知道,两天前就这样了。”

符南华侧过身,双手十指交错放在身后,衬托得她胸口风光,愈发饱满丰硕,她半真半假柔声笑道:“许老板,将你那养剑的法门告知于我,便任君采撷,如何?”

许青笑笑:“养剑并无定理定数定势,一切需要当局者自行解谜破局,这样的剑才衬手,而且我这个人,对剑比对女人兴趣要大。”

符南华愕然,好像在用眼神询问男子,你咋回事?

“临州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每天都有,你具体指什么时候?”

“两日后。”

符南华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搓了搓。

许青取出一个钱袋。

“不要这个。”符南华看着他。

一只颜色可爱的小黄雀停到桃树枝头,喙啄犹嫩,轻轻嘶鸣,二楼的少女轻轻抬起眼皮。

许青叹了口气:“在院子里养只猫吧。”

“就这?”

“就这。”

符南华看了一眼二楼:“有用吗?”

许青反问道:“提剑走人间,这个人间是什么意思?”

符南华将信将疑,叫来茶楼里的小厮。

“再买盒猫食。”许青嘱咐。

很快就带回来一只白色的小猫,通体上下雪球也似,煞是可爱。

许青把小猫抱在怀里,看了眼湿漉漉的蓝色猫眼,笑笑:“刚好,你喊她下来。”

“印春。”符南华唤了一声。

少女似乎有所反应,低下头看向院子,目光一下子落在许青怀里的小猫身上。

眼睛一眨不眨,眸子里泛起细微的风景,翻身跃下。

“伸手。”

少女小心地伸出干净手掌。

许青抓了一把猫食放在她手里,抱过白猫。

小猫细细吃掉她手里的猫食,随后伸出舌头舔舐她的掌心。

“你摸一摸它试试。”

少女怯生生伸出手指,白猫用自己的白手套乖巧抱住。

许青笑:“要不要?”

少女下意识使劲点头。

许青把小猫递过去,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可爱吧?”

少女发出软腻鼻音:“嗯!”

符南华怔怔望去,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大部分人养剑都是奔着锋锐破敌去的,打磨剑意揣摩剑招,哪有他这么多花花肠子?

这是在养剑...还是在养女儿?

符南华拍拍自己的脸颊:“许老板,说真的,你帮我养剑吧。”

许青不置可否:“我家里有个小祖宗,可不敢。”

符南华双手抱胸,大半个滚圆的弧度相当诱人:“那下次出了什么问题,我找你?”

许青无奈摇头:“做生意就做生意,别来这套。”

符南华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他看似轻描淡写的站着,身上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树叶在溪水里打了一个旋转。

心里涌出浓浓的好奇。

居安小阁的这位许老板是临州城的外来人。

平时只是卖卖菜刀、替城里的人家修修农具,看起来就是个气质温润的寻常男人,但开了一间茶馆消息灵通的她是知道这位许老板的家里有一柄几乎与寻常姑娘无异的剑,走在街上的时候见过几次,光着脚丫子蹦蹦跳跳,那双灵气十足水汪汪的眼睛中有云雾霞光。

看得懂的人知道,少女其实浑身走着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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