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孩子的行为模式里透着父母的影子,可老贼沦落对于沦理的教育其实是完全放养的,他和华谨的爱情如同昙花一现,各取所需,只可惜沦理的童年则是处于完全没有父母照料的空白期里。

黑颜团的事务繁忙,不光柳荆国内需要各种操持,对别的国家的间谍卧底任务也是黑颜团一手承接操办,那年头的黑颜团俨然成为了帝国的特工安全局,手持杀人执照,有着婴儿止啼,人见人怕的效果。

而华家比之沦家而言,才是真正的盗贼世家,同时也是武器工匠的大家,早起的黑颜团里,华家提供了相当数量的盗贼高手来执行各种艰涩的任务,不然只是凭借着老贼只身一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短期培养出足够成色的高手来应付大量的工作。

正也许因为少时候缺乏父母亲的关怀,沦理是被华家的一名女仆一手带大,所以才会在有了小贼之后努力把自己的工作日常维持到普通人的模样吧,可这些事情谁说的清楚。但哪怕是沦廻也不得不摸着良心承认,沦理身为人父,在顾家的方面绝对算得上合格。

可也许正是因为沦理最亲如同母亲一般的华家女仆最后被卷入到黑颜团的事务之中给人暗杀掉,沦理才会分外的害怕失去。道理可不就这么简单,小时候的些许细节,很容易就能够在长大之后中被折射出来,最开始的原由也许晦涩,也许简单粗暴,甚至于当事人都没有来得及有所回忆,但无意识中却总会是最为深刻的影响。

根据小贼听过些许沦理无奈下提及的一些回忆,当时有些被黑颜团逼得太紧的大家族打算后发制人,也不知道怎么就通天手段查到了和女仆住在一起的沦理,便是派了高手过来玩绑架,结果是闻风赶来的黑颜团刺客慢了半拍,剧情简直不能太过巧合。

可是沦理不说,小贼却是内心悱恻,如今来看,或许当年这都是老贼安排好的手段,说老贼工作忙不怎么搭理沦理是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没有想要通过各种方式对沦理进行别样的指导和教育,这是小贼所不相信的。

但弄巧成拙,沦理表面上却是比起老贼阴险万倍,可是却养成了喜欢各种顾虑顾忌的性子,躲在幕后享受着明面上的阳光,硬是要把自己从血腥的工作中剥离出来。到了最后,便也无耻的学会了逃避和推脱,最后还把自己的儿子也给卖了。

沦廻不服,沦廻也不愿意去接受,他的性格之中融合了很多人的特质,但这些都表示最重要的,他是沦廻,也希望自己仅此一家。

总归是小贼并非沦理,他不愿意和名义上的父亲那般将一切的事情都扔在一片漆黑的幕后,尽管小贼也享受着那种看似普通的日常生活,可惜时不待我,形式和沦理那阵子又有了明显的不同。

沦廻从来不害怕去承担什么,更不会在乎被暴露在阳光之下,他总是这么在内心里偷偷和自己说着悄悄话,既然我的目标都已经是看向了最遥远的极北,既然我的狂妄已经瞄准了所谓至高神的生死,那么在平凡世界中我又有什么承担不起的。

小贼意志如铁,可惜人心是肉做的,温热的,但自己的软弱只有自己清楚。

他的黑颜团,只能有自己的影子,无论是沦理还是老贼,都只是过客,这是他的组织,便是得有他沦廻的风格。

长老院议会投票制度,准确而言并没有标记好具体要多少投票人,但是却又明确规定投票人的资格。长老院制度起源于人类还卷缩在南大陆抵抗魔族入侵的半封建社会时代,一切都是以“辩论”出道,任何大事小事大小事都可以通过辩论获得在座人的支持来实现,本质上是类似于头脑风暴之类的组织,出发点自然是极好,只可惜了效率极其低下,后来除非极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采用。

长老院里头并不允许军人参与,起源自早年的重文轻武,为了保持长老院的纯粹性,拒绝让军人这种平日里不生活在普通环境下的职业人来参与选举,想来也是有些道理。

门德松一声喝下,议会和皇室两侧瞬间都是低声私语,稀里哗啦的一顿议论纷纷,只可怜了沦廻站在索伦斯身旁,如同走在冷风中一般凄苦。

沦廻总归是衣着特别,不由得让人想起了两个身份,要不就是宫廷里头的影子侍卫,那能够跟在皇帝老子身旁的定然是荣誉级的高手,例如米丽娜身后的小云一般。可要倘若不是,就极有可能是当年黑色恐怖的黑颜团的人。

只是黑颜团虽然明面上从来没有限制其参与政治决策,但却建团五十年来都没有派人露过脸面,在座的众人也难以想象会在今日打破这一隐藏的案例。

小贼两耳传来了各种稀里哗啦的声音,却各自都听不大清楚,者也并非是过分仔细,但在座高手太多,用魔法斗气隔起音壁是十分正常合理的手段。但声音能够隔绝,可目光却不会被阻挡,且不说背后那如同火烧的视线,定然是来自小老婆诺兰诺拉的炯炯双眼,而左侧不是扫过来如同寒冰冷刀一般的目光,这般的熟悉,除了律子大小姐还能有谁?

这都老夫老妻每天摸爬打滚在一张床上的,沦廻可不认为不启用欺世脸谱属性的时候能不被察觉到身份。

路和承却是风轻云淡,尽管他就这么凭空站在原地,但所有的皇室势力都绕过他径自发言,想来也是分外尴尬。但诺兰家不清楚,米丽娜可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女人,而最有趣的地方也正是如此。

谁也没有人比米丽娜更加清晰的意识到沦廻在此刻站在这里的关键性。迫使她不得不考虑要使用最后的底牌,但她也许不忍,不舍得,不愿意,这只是她的考量,而沦廻做的仅仅一个字,便是逼。

关键时刻的抗压能力决定了政客的高度,适当的时间放出手中的棋子也是各显神通。而只可惜长老院选举制度和方才的军区直接投票完全不同,却是属于不记名投票。这样一来,极其微妙的就在于谁是内鬼卧底,这关键的一票却是看不出来。

数十名各界各行的代表性领军人物逐渐开始离开座位,这其中包括了米丽娜和诺兰赫道两人在内的龙头,他们的手中折起一张金色的纸片,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票张,里头的名字唯一且不可更改。

足足有总共六个摄像头从多个角度拍摄着站在台上的红衣教主,硕大的议会上空悬挂着屏幕正在把内容切割成六个部分全方位的记录着红衣教主的一举一动,告诫着所有人长老议会没有舞弊的任何机会。

这并非是多此一举而是在于一种对于仪式的认可和尊重,自然舞弊的可能性是几乎没有的,因为舞弊的后果太过于严重甚至可以直接崩溃掉整个势力,没有人会舍得去冒险。

可是这么紧要的关头,令人窒息的分秒之间,但索伦斯却是双眼发呆的看着屏幕,沦廻心知皇帝陛下又是进入到了自修,他那古怪的功法修行有着自己的一分功劳,可以让他这样的武痴在任何时间都处于一种相对缓慢的自我修行状态。

可惜了,索伦斯本身是足够去突破荣誉级巅峰的高手,只是身为一国之君总是有着太多顾忌,放不下,又怎么拿得起。

十二议员和米丽娜的内阁分别将手里的金色票张按照顺序的放在了空旷礼台的桌上,全员回位,老迈的红衣教主开始一张一张金票掀起,然后高举示意,让前排所有人看得清楚票张里头的字眼。

沦廻贼头晃动,四处观望。

此刻务必是万分精彩的紧张时刻,想来也对,是战是和,数十万甚至百万人的生命就在这些金灿灿的票子里头,我命由人不由天,西北两线将士也恐怕难以想象到他们的性命就是这么托付在政治斗争漩涡里头。

“十三比十三,没有弃权票。”

红衣教主老眼昏花来回的确认了足足五次,才是抬头念叨出了答案。

米丽娜和诺兰赫道同时内心轻叹一口气,这说明至少两者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本来也是能够预计得到的投票结果。

“等等,票还没有投完,不要急着宣布。”

却是在这个时候,小贼忽然举手叫唤住了蠢蠢欲动要求计入千人投票程序的红衣教主。

“这位……大人?这可是长老院的投票,请有意见的稍后到监察委员会处说明情况。”红衣教主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仔细看了沦廻一眼。

“这可不行,我喜欢有话直说,不吐不快,我要投票!”

沦廻大义凌然,声音雄浑如同撞钟,简直宛若正义的化身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纸片,然后拿出钢笔鬼画符似的在上头哗啦啦的写了个名字,就三步并作两步蹦跶到了台上啪的一声将金纸拍在了桌上。

红衣教主眯起眼睛,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完全不打算插嘴说话的门德松,嘴角拉扯出一个诡异的弧线,问了一句:“这位大人,是以什么名义投的票?”

小贼冷哼一声,侧头环顾了一圈,然后把手摸到后脑勺将头顶披风撤下。

“帝国黑颜团团长,正部级的一张金票,投给中央军区陀罗田陀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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