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疲软地趴在自己的小办公桌上，用死鱼眼般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那位面无表情的女仆小姐姐，彷佛在说：
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还忍心逼我干活吗？
“......”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两人都默不作声，这也算是塞西莉无声的抗议吧。
最后还是女仆小姐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松了口：“好吧，那圣女大人您还是再休息一会吧.....到点了我会提醒你的。”
“好耶！”闻言，塞西莉亚高兴地叫出声，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蹦跶着一个飞扑就扑上了办公厅里的那张待客沙发上，在上边打滚，全然没有先前讨伐古龙的时候那种威严的仪态。
她现在的形象，与其说是威严的圣女，更不如说像是被父母允许看一会电视的调皮小女孩罢了。
“圣女大人.....注意形象.....”小女仆出声提醒道，语气中无奈的成分更增几分。
“没事没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就不用装什么假正经啦~”
关于这位女仆小姐姐，塞西莉亚和她相处了也有一年多了，而她也是塞西莉亚少数能够在其面前放肆，不用摆架子的对象了。
毕竟是朝夕相处，人前摆摆架子就算了，人后还要摆架子的话，可太累了。
而对于自己的贴身女仆，塞西莉亚其实还是挺满意的，可惜就是人死板了些，认死理。
天天监督自己，不让自己摸鱼！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这位女仆到底是不是教皇那个坏逼派来监督自己的.....
“话说....圣女大人.....这次讨伐古龙，难度很大么？您有受什么伤吗？”待得塞西莉亚安分了些许，小女仆便开始和她闲聊了起来。
“还行，我受的伤其实不算重伤，调养个几天就能好的。可别的种族那边，损伤就有些惨重了。”一听到是在说正事了，塞西莉亚态度也是稍微端正了些许，有些叹息地回答道。
“经济上的损失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还是人才的伤亡。”
“但这都是值得的，对么？毕竟这可是将来会为害一方的古龙，甚至是有可能会造成最终灭世的古龙，能尽早将危害扼杀于摇篮之中也算的是一件好事嘛。”小女仆的眼神中闪烁着小星星，看着塞西莉亚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虽说塞西莉亚平时确实是没个正型，可有关她的丰功伟绩，却是没有一点虚假的。
在民间，塞西莉亚已然是成为了国民级的偶像，长相甜美，实力过人，再加上教会有意的宣传，她可是不少同年龄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小女仆平时就喜欢和塞西莉亚闲聊，听她说自己的英雄往事。
“不.....我不知道......”罕见地，塞西莉亚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迷茫。
“为什么？”小女仆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你有杀过鸡吗？或者说，你宰杀过别的动物吗？”塞西莉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没有.....但这和圣女大人您说的讨伐古龙有什么关系么？”小女仆摇了摇头。
小女仆出身贵族阶级，论年龄其实比塞西莉亚稍长些，但阅历却是远不如她，自愿做女仆也仅仅是因为崇拜其个人魅力罢了。
说白了，就是有钱人出来体验生活，想看看伺候别人是什么感觉，玩玩罢了。
贵族出身的她娇生惯养，连踩死一只蟑螂都能算做是勇气的象征，就更别提宰杀动物了。
“还是有的.....毕竟如果卸下强大的外衣，古龙之于众生，其实同样也是一条脆弱的生命。它会被我们讨伐，也仅仅是因为它的实力强大而已。”
小女仆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可....圣女大人您不是说，这一次讨伐让各族元气大伤么，这不就是从侧面印证了这条古龙是有危害性的么？”
“这不一样。”塞西莉亚摇了摇头。
“我们看待一件事情，不能只看人家做了什么，而是要去看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倘若现在有人想要杀你，你的手边正好有一把武器，你会不拼劲全力去反抗么？”
“那肯定会啊，人家可是抱着杀心的欸，我不反抗可是会死的啊。”小女仆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到底，人家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况且.....那条古龙也才刚刚出生不过几分钟而已.....”说到这，塞西莉亚的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情绪，像是遗憾，又像是悔恨。
其实说实话，讨伐那条新出生的古龙并非塞西莉亚自己的意愿，她本身其实是特别厌恶杀生的.....
毕竟，塞西莉亚自己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而已，生性总归是单纯的。可这份单纯，要是放在圣女这个位子上看的话，却又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了。
说的难听点就是圣母，又当又立。
可是吧，塞西莉亚虽说单纯，却也不是傻子，她用自己大半辈子的时间去和别人内卷，和别人竞争，得出了这么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没有能力的人会被挤兑下来，沦为庸俗，有能力的人会上位，至少在人前光鲜亮丽。
卷！用命卷！给我往死里卷！
现在统治者们高歌赞颂的文明美好，可不就是为了掩盖这种另类的森林法则吗？
虽说现在的她已经不用卷了，但这种观念却是根植于塞西莉亚心中的：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打倒自己面前的所有敌人。
而与此同时，她作为当今教会圣女，高举人型生物的大旗，所以二者打一开始在立场上就是敌对的。
虽然.....它只是一头刚刚出生的古龙，但只要它的存在威胁到了我，那便是我需要讨伐的对象。
你死我活。
在古龙生命的最后，塞西莉亚摘下了自己最喜爱的袍子，轻轻盖在它的眼睛上，像是在祈求它得以瞑目，祈求它安息。
祈求它的来世，能够平庸，不至于遭人觊觎。
“刚刚出生......”小女仆轻声复述了一遍，看着塞西莉亚眼神中的落寞，一时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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