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能演吗？
反正苏皓现实中没见过多少能把生病演的惟妙惟肖的人，所以姑且相信何小白是真的生病了。
“还难受吗？”
“有点，不过好多了，苏学长，你手法真好。”
“……”
听到夸奖的苏皓根本开心不起来，他是被迫营业，反派把女主摸了一遍。
这也太刺激了。
苏皓不禁想起之前“橘子汽水”发给他的漫画，主角被堵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和黄毛在一起缠绵。
当初看的时候，苏皓血压一下子蹿得老高，无论什么漫画，他总是下意识代入苦主。
小丑当久了，容易忘记生而为人的尊严。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勇敢，无法正视心中的感情。
苏皓又把毛巾沾了一遍水，轻轻擦拭着小白的身体，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抬起脑袋，用纸擦去额角分泌的汗水。
“这下满意了吧。”
“嗯，好多了，苏学长费心了。”
“你还知道。”苏皓没好气看了何小白一眼，但很快语气温和道：
“我去把水倒了，你累的话，就躺下睡会儿。”
“嗯好。”何小白望着苏皓离去的背影，紧了紧小手，出声询问道：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还没想过这种事情。”
听到苏皓的回答，何小白小手微微张开，又拧起了床单。
苏皓这句话不就是变相承认我没想过离开你，句子只是换了一个说法，威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小白表情略显僵硬地点点脑袋，吐出一句坑坑巴巴的话语。
“对……对唉，是我想多了。”
“好好休息。”话罢，苏皓带上门走了出去，恰巧这时，房门传来咔咔嚓嚓的声音。
女护士推开铁门，发现苏皓正扣着手机，便开口问道：
“正事办完了？”
你说这个正事，它正经吗？
苏皓在心中想了一瞬，又很快调整面部表情，点点脑袋道：
“能擦的地方都擦了，至于衣服盖住的区域，我肯定不会碰。”
女护士品着苏皓说出来的台词，忽然改变了之前对苏皓的印象，之前觉得他太直男了，但现在看，怎么有种纯情的错觉。
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女孩子都让你碰身体了，还能说明什么，她喜欢你啊，不会真有人非得表个白，才确认关系吧。
护士扶额长叹一口气，安抚起了苏皓的情绪：
“你不用这么紧张，老师也是过来人，再说，你不应该感谢我一下吗？”
苏皓一听就怒了。
我感谢尼玛呢？
不是你，我至于待在这里？
但是表面工作还得做好：
“是是是，您说得对。”
“好啦，老师没照顾到你的小情绪，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去做你的事情，她下午还要输液，暂时还不能走。”
“知道了。”苏皓回到观察室，把护士刚才说过的话，跟何小白复述了一遍。
何小白最初听到要输液时，内心拧了一下。
可当得知苏皓已经给她垫付了医药费后，又觉得她好自私。
的确，穷人是害怕得病，可这也不意味着，就因得知有人帮自己垫了医药费，而变得欢欣雀跃吧。
可她却真的有些开心。
她好恨。
好恨当下的自己。
好狠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俗人，口口声声说关心苏学长，结果呢，还不是见钱眼开。
她小时候真的好怕去医院，母亲每次买药的时候，都会擅自减少医生开的剂量，她是这样说的：
“是药三分毒，少吃一点，少积累些毒素。”
但何小白清楚，那是因为家里太穷了。
母亲的病后来越拖越严重。
打工挣来的钱，都会被母亲压在枕头下面，还会调侃何小白：
“女儿给我挣得棺材钱有了。”
每当这个时候，何小白都会励志自己多挣点钱，那样她和母亲就会少遭一点罪。
可现在看来，正是这道念想束缚了她的思维，让她甚至有些掉钱眼里的错觉。
可她又离不开钱。
钱能给她的灰色世界带来彩色。
钱能救助母亲的病。
如果当初有钱，她们就能请得起律师，那样父亲也不至于走的那么冤屈。
钱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却影响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果有钱，她的命运也许会被改写，她就不至于这般纠结的活着。
可那样还会遇见苏学长嘛……
何小白记得苏学长说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建立在可怜上。
如果她不够可怜，还能引起苏学长的关注吗？
她不懂，也不想懂。
但是，她不想被人可怜，她也想平等的爱上一个人，一起做想做的事情。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宠物一般，被人饲养着。
她也想发一下光，哪怕一点点。
照亮些黑暗，让她不至于一直在孤独的海面上漂泊。
何小白回想起苏皓刚才抱自己的画面，她好想被人抱住，肌肤对肌肤的接触，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度。
脑海中满满是他的回忆。
她探出手掌，握住了一双根本不存在的手，那是她幻想出的苏皓。
她渴望能和苏皓拥抱，那样应该就不会冷了吧。
女孩笑了，一双眸子变得水光潋滟，似有朦胧的雾气浮动，她好像已经拥住了苏皓。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最后一刻划亮火柴，看到了已经过世许久的奶奶。
原本夹着床单的小腿微微蜷缩，好像这样，苏皓就不会走了。
可是幻影终究是想象出来的，女孩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苏皓什么不过是她想象出来的虚影罢了。
她摸了摸额头，发觉好烫，这一刻，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吐息吹在薄唇上有些麻麻的感觉，她侧了一个身，好不让别人看出她哭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家。
又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了，听到何小白说身体不舒服，便给她量了一下体温。
等护士取出温度计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
她怀疑小姑娘是心病，有过基础心理学知识的她，能判断出小姑娘精神状况并不好。
恐怕经常会幻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种在心理学上的概念尚且模糊，只知道，是小时候经受太多刺激，便会幻想出，她觉得最有安全感的东西陪伴自己。
这种幻想因人而异，有人会幻想自己骑上了狮子，也有人会想象出她回到了高中课堂，上课偷偷摸摸看手机的时光。
还有人幻想出他成为了总统，达到了权利最高峰。
至于小姑娘这种情况……
护士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幻想出了苏皓。
“姐姐，我发烧了吗？”何小白开口问道，神色还有些惊魂未定。
护士看了眼36.7的温度计，笑着撒了个谎：
“嗯，发烧了，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