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众人脚步一顿,看向夏稚。
“恐怕有诈。”嵩林脸色沉重。
夏稚当机立断:“走,看他弄什么名堂?”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到了他跟前。
李合策脸上露出喜色,急切道:“你们可来了,这里有一处地洞,先钻进去暂避追兵。”
地上有一个洞口,旁边有一块满是青苔的石板,想来是封门所用。
“好。”
夏稚一马当先,先进去地洞,其他人也随之进去,李合策走在最后,将那块石板封住了入口。
地洞里很黑,地方很大,却是没什么异味,只是乱七八糟地堆了些罐子坛子。
众人屏息等待,不到半个时辰,就听人潮涌动,伴着叫喊打杀声朝远方赶去。
不一会,人声消无。
又过了半个时辰,确认没任何动静,人们才陆续走出地洞。
“多谢相救。”夏稚拱手致谢。
李合策苦笑道:“如今局势谈何相救,这处地洞我儿时经常来玩耍。这应是一处储存菜蔬的地窖,不知为何废弃了,自从发现魔教人马杀上山来,我就躲在地窖里,静待时日。”
钱语声音沙哑:“老李,你可曾知晓你之身份被人冒充顶替,以及你父……”
话说到一半,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眼泪流淌,滴滴滚落。
“这……”
李合策满脸讶异:“哦?究竟发生何事?”
夏稚眯起眼睛:“莫非你不知在第一楼前的那场决战吗?”
“决战?”
李合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更显得老实极了。他的身材有些肥胖,满脸憨实,是门派里公认的老实人。习武之人向来少有胖子,便是因为武功健体,消耗脂肪之故,但他这一身肥肉,却不像个武功高强之辈。
也难怪就连外门弟子,谈起他时也多有贬低之词。
“可否详谈?”李合策道。
“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敌人恐怕很快就会折返,咱们边走便说。”
一行人掩踪藏迹,专挑僻静之地赶路。
“事情要在第一楼首座汇聚开始说起。”
话刚开了个头,走了一段路,众人便发现李合策的武功确实算不得高明,尤其是轻功,带上他,速度简直慢了一倍。
“抱歉,我拖了后腿。”李合策自责道,他停下脚步,“不如我再回去地窖躲着吧,那总归是个安全之所。”
方韶灵摇了摇头:“敌人不傻,先前没发现只是没有抽出人手大肆搜捕,刚才更是以为我们在前方,如今你再回去,十有八九会被敌人发现。”
钱语一把托起他的一条手臂:“来,我们托着你走!”
夏稚略一思量,也托起另一条手臂:“我轻功尚可,有我二人助你速度不会减慢,一会找到个安稳地方,就将你放下。”
“多谢。”李合策的脸上满是感激。
边走边谈,当说起李首座背刺一剑后,众人无不义愤填膺,钱语当场洒泪,李合策也满脸愁容。
“唉……”
他长声叹息,悲痛万分,表情诚恳极了:“我若早发现就好了。”
“及早铲除,也省了今日大患!”
猝然,钱语忽然感到一股无匹巨力,浑如一条巨蟒在自己手上窜动,马上便从手中挣脱开来。
惊疑刹那,便见身形乍动,一道凶影带着恶风狠狠扑在身侧。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铛铛铛铛……
如暴雨一般密集地噼啪声,带着金铁交奏在耳边鸣响。
众人一时愕然。
竟是一条大汉与夏稚战在一起。
那大汉身材高大,一身横练惊人,尤其一手爪功,凌厉非常,在夏稚浑身探击寻机破绽,其势又快又狠。
近身战斗,本是凶险非常,稍有不慎便是当即身亡,幸好夏稚剑法森严,一口长剑使来,浑不落下风,而那人双手与剑器交击,却是浑然无事。
“这,这是李合策!”相交多年,钱语当即认出大汉的真实身份。
他虽是身形骤变,但面目不改,只是曾经的憨厚诚恳的一张面孔,在这副身体上无端添了三分霸道,三分阴鸷。
“老李,你!”
钱语一时失声,不知该说什么。
李合策横练惊人,众人迅速反应过来,只能围守四方。
他爪功虽是凌厉,只是剑法更加精到。
夏稚剑法如牢,一招一式,尽展法度,凶戾之爪如困兽笼鸟,几番进攻下来无有寸功。
只是杀心一起,无血岂还?
他身形连动,挥爪鸣音不绝。只刹那间,双方连番快攻,已是交手三十六招。
就在李合策双爪再攻之时,他手中无声多出一口剑。
当面前的人适应了自己爪功节奏时,忽然多出的一口剑,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铛!
暗锋递出,岂料眼前人竟似早有防备,长剑自信挥洒,将其挡下。
暗招不进,李合策疾退,众人刀剑相击,他不闪不避,一身硬挡,浑然无事,只是一身衣衫破烂,几步便逃出众人包围。
“夏稚,你不错,你很不错,论起武功,谷勇也不及你。”
李合策站在不远处,露出满是肌肉的雄壮身材。
“谷勇是你所杀?”方韶灵惊道。
李合策道:“一个失去了价值的人,自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钱语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十几年交情,最终竟是一场幻梦。自己和叔叔一样,双眼所见,终是错觉。
李合策不去看他,只是看着夏稚,轻轻拍掌:“你是如何发现我之身份的?”
“一个时辰之前,你和何昌在林中密谈,被我撞破,那时你虽戴着面巾,我却记住了你的眼神。
“那是一个充满了狡诈残忍的眼神,你的面相虽然憨厚,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况且,连堂堂首座都会叛变,他的亲生儿子难道当真一无所知吗?”夏稚收剑冷道,“更何况,你出现之时机未免太过巧合,而那地窖……哈,魔教之人难道发现不了区区一个地窖吗?”
“以此推断,我便得出一个结论,魔教之人之所以不搜查地窖,便是因为那地窖早已搜查多了,是以才会放过。而你在这,多半是要独自擒下我们,独揽大功。”
“没错,你说得半点不错。”李合策脸上神采飞扬,充满自信,“每个人都有破绽,夏稚,你也不例外。”
他身形后退,转眼便消失在丛林中。
“夏稚,期待我们的再次相会。”
嵩林和舒清清拍了拍钱语的肩膀,聊以安慰。对于一个突然失去亲人和朋友的人,此时心中之悲苦,旁人实难感受其万一。
更何况,钱语从不是一个坚强之人。
方韶灵脸色不太好看:“李合策隐藏多年,心机颇深,一身横练武功与煞神极似,应是一脉相承。此人不可小视,是一名大敌。”
“我知道,但现在你我只能跑。”夏稚冷静依旧,“我们行踪暴露,再走下去只会被堵截,当下必须隐藏身份,等待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