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何,止步?”

“那群游行的感染者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霜星无奈地说。

他们已经打散了好几支萨卡兹部队,塔露拉布置的兵力根本不足为惧,但游行的队伍遍布整个城市,像一团烂泥阻塞了他们的去路。

游行者都是切尔诺伯格先前的原住民,他们不是战士,盾卫和雪怪不好动手,凯尔希等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霜星不禁观察父亲的神色,如果他有的话。恐怕博卓卡斯替一生都没被这么可笑的理由阻挡过步伐。

果然没让霜星失望,爱国者没说话,只是前进,盾卫们立刻让路,他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挡在游行第一列的人中。

还在叫喊的游行者们渐渐停了下来,为首的

“你们……你们的领袖将这座城市还给我们了,她,她亲口说的。”

“…………”爱国者无声地凝视他。

霜星为这个人感到可怜,和博卓卡斯替面对面的人,除了身经百战的勇士,只有至亲之人。寻常人脸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回去。”爱国者说。

“回……回哪里?我的家早就被你们烧了!”

“回你们的,收容区。”爱国者接着说。

“凭什么?”人群总有人叫喊起来。

“我们不要被圈养!”

“塔露拉说过把这座城市还给我们了!”

听到这样的呐喊,一个盾卫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剩下的盾卫也冷漠地看着他们。

笑话,其他整合运动想屠杀他们时,是爱国者的军队保护了他们。他们手无寸铁,却因为一个人的煽动觉得自己能赶走一群军队。

霜星握紧了法杖,这群人的愚昧让她想起了那些冰原里的刁民,可她又随即松开了。

因为她又想起了塔露拉说过的话:如果你给一个人苹果,他会把你当朋友。可如果你每天都不求回报地给他苹果,他会把你当傻瓜,等你有一天不给他苹果了,他会觉得那是你的错。

但霜星也知道,人都有善恶的一面,只凭对方一时展露出来的善恶就给这个人下定义是不好的。就像雪原上,会告密纠缠队的是那些平民,会给他们一点面包和浓汤的也是平民。

这群人也一样。

“回去,可以保证,你们的,性命。我们,正在打仗。”爱国者缓缓开口。

人群又是一轮争吵。

“你们保证不了我们的性命!”

“是你们侵略了我们的家园?”

“侵略?”

爱国者上前一步,领头人后退一步。

“整合士兵,大都,来自,这里。他们,生在这里,谈何侵略?”

“我……”

“塔露拉,蔑视你们。游击队,给了你们,生存空间,你们却,相信她的话?”

“你……你是博卓卡斯替!”有人喊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

“帝国的叛徒,你愧对我们!”

人们总是在心怀怨念而又无法反驳时,将话题转移到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以便将自己标榜正义。

“可笑!”

沉闷的温迪戈突然爆发,声音盖过了所有人。

“我这一生,愧对过,许多人。”爱国者一个个地扫视他们,“可未曾,愧对过你们。”

“…………”

游行停下了。

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人群中很快多出了“他一直在保护我们”、“我曾经被盾卫救过”、“那个大兵曾和我聊过天”之类的话。

那些在游行势头正猛时保持沉默的,或者随波逐流的,在这时候表明了态度。那些原本怒气冲冲,大有以血肉之躯去拼杀并自以为大义凛然之辈,也开始冷静思考,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羞愧。

人心多变……霜星不禁想到,这样的光景,在博卓卡斯替近两百年的生涯中,出现过几次呢?

当游行的人稀稀拉拉的散去时,一个盾卫骄傲地挺起胸膛,道:“这就是我们的大尉。”

——————

幼年的塔露拉捂着嘴巴。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我很遗憾,我真的很遗憾。”科西切诚恳地说。

屋内,魏彦一手握着刀柄,赤红的刀身穿过了爱德华的整个胸膛,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

“爸……爸?”

那是一段属于龙门的悲剧。

那是一段属于魏彦吾的耻辱。

在搅乱了一切的最终元凶科西切出现后,魏彦吾没能当场将他斩杀,不仅是因为塔露拉就在他旁边,还因为来自莱塔尼亚的骑兵——“女皇之声”的阻挠。

——————

爱德华被杀的前一个晚上,科西切的房间内。

“大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巫王的遗产继承者之一,那个黑衣莱普里尼说道。

“嗯——辛苦。”科西切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摆出一个诡秘的手势,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不过我想知道的是,那个法术,还有人掌握吗?”

“没有了,就连我将它学会,其实也只是个意外。巫王不会允许这个法术再流传下去的。”

“很好,很好!”科西切陡然起立,“那么,我将完成我的承诺。”

门外传来动静,莱普里尼一下子就被惊动了,这股响动他在熟悉不过,“女皇之声?……您……欺骗了我?”

“请放心,我向女皇之声许诺的报酬是——你的尸体,他们得不到巫王的遗产的。”

“科、科西切,你!”

“得到它的将是我,你会忘掉一切,陷入永眠,但你的灵魂会和我一起永生,晚安。”

科西切身上冒出黑红的能量,在莱普里尼惊恐的尖叫中吞没了他。

——————

雨夜,大雨凄凄沥沥。

身披黑铠的骑士们彼此相邻,他们长着鹿角,漆黑的铠甲覆盖全身,一身肃穆,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力量,声音仿佛被吞噬了。

嘭!嘭!

一个骑士正挥舞手中的指挥棒,看不见的魔力如刀刃般,将陈墨切割出一条条血痕。

“别再打了!我会跟走的!”

陈墨一个俯冲过去,骑士用指挥棒一点,陈墨的肚子上出现一个血洞,但他完全不管,只护住头部,在骑士回转法术之前猛地撞倒他,并立刻使用锁技将他锁住,同时狠狠地踹掉他手里的法杖。

但很快,另外几个骑士就围上来,一同使用法术攻击,很快就让陈墨血染衣襟,无力反抗。

“居然能不用源石技艺就战胜一名女皇之声的骑士,陈墨先生,你的确十分出色。但是,您又为何要此逞一时之勇呢?” 科西切双手合十地矗立,塔露拉拉住他的衣角,说:“求你了,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吧,我会和你走的。”

黑蛇看了她一眼,几秒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塔露拉走到陈墨面前,抚摸他的脸。

“小塔……”

“你真是好任性呢,陈墨,”塔露拉微笑着,眼中却含有泪水,“我无法原谅这座城市,无法原谅它给予我的伤痛。所以我想离开这里,你也快离开吧,这的事跟你都没有关系。”

陈墨的声音很低:“塔露拉,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啊?”塔露拉睁大眼睛,“该道谦的不应该是我吗?”

“你在之后,会经历……很多……苦难,”陈墨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到那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了……所以……对不起。”

““………………””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的。”塔露拉抱住陈墨,泪水止不住地流。

“对不起,我一声不响地离开……”

“对不起,其实你讲课真的很烂,我只是想多听你说说话,才耐心听完。”

“陈墨,你等着我,”塔露拉擦去泪水,稚嫩的童颜上露出坚定之色,“我一定会找到你,虽然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但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相隔多远,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不会忘记你。”

陈墨的眼睛逐渐变得明亮。

在塔露拉说出誓言的那一刻。幻想的壁垒,被打破了。

不,不是幻想。是过去的一种添加了“陈墨”这个非游戏人物的可能性。

塔露拉的人生轨迹中,属于童年的那份碎片里并没有陈墨,这是事实。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陈墨却感觉好似心灵与塔露拉的直接对话。

而当这一切破开,陈墨才发觉,他仍处于科西切的权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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