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我又没死啊！”
从坟墓中走出的厉万海发出震天的怒吼，他的神色哀悼，目光幽幽望向远边。
他想追寻死亡。
“要杀更多的人，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这么做的话，总会出现能杀掉我的人吧……”
他轻声自喃着，一步一步地向远处走去。
然后他停止了脚步。
厉万海缓缓抬起头，凝望头顶的天穹。
那里空无一物，却又什么都有。
“敏锐的直觉。”
天穹之上，一双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凝视着底下的厉万海。
厉万海的脸上一点一点地露出笑容，道：“你很强，所以……你能杀死我吗？”
“悲哀之人。”
古重天缓缓于天穹之上现出真身，他神情漠然地看着厉万海，道：“让我看看吧，你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愉悦。”
他从不拒绝任何人的挑战，也不惧任何的谋算。即便他知晓楚空澈正在做着什么，也无心阻止。
他所求之物，仅仅只有那穿梭于生死之际的愉悦。
……
闻人绮罗独自走在营地内，她心神难宁，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播放着楚空澈与秦玥的谈话。
神明……真有那般强大吗？
她的眼角余光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闻人绮罗目光微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韩师兄？”
男人的脚步微微停顿，始终低着头，沙哑着声音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韩师兄……你现在还好吗？”
韩姓男子无奈地将头抬起来，他长叹一声，道：“我如今已不是剑宗门人，所谓师兄二字，不必再提了。你此时叫住我，莫不是还想与我争论当年的事情？”
闻人绮罗神色复杂地看着韩姓男子，她深呼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境，冷冷说道：“所以你仍不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吗？”
“做错？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妖兽并非当时的你我可以对付，若是我陪你留下来，到时候咱们都得死在那。”
闻人绮罗的目光愈发冰冷，她的眼中尽是失望之色，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正确？真是可笑！”
韩姓男子缓缓转过身去，道：“随你怎么想，我也不会后悔我做出的选择。”
闻人绮罗目送着男人韩姓男子远去，直至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谁惹我家小绮罗生气了？”
空气中传来慈祥的笑声，闻人绮罗转过身去，却见黎无缘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他微微眯起双眼，道：“还在纠结当年的事情？”
闻人绮罗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黎无缘见此，幽幽叹息一声，道：“其实，当年之事，韩小子倒也没有做错。”
闻人绮罗神色不解，道：“连外公你都那么觉得吗？”
“那妖兽的确不是你们二人当时可以对付的，若不是他及时回来向门内的长老们求助，你们二人怕是当时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闻人绮罗紧紧咬住红唇，低声说道：“但是他怎么能就这么把我丢下，他明明……当时还说喜欢我的。”
无法接受，根本就无法接受。明明说了喜欢，但到了生死关头，却依旧抛弃她一个人走掉。
即便是所谓的正确选择，闻人绮罗依旧不觉得这是对的。
轰！
远处的天穹，突然发生一场巨大的爆炸。大量的鲜血如雨而下，形成一道血色帷幕。
营地之中的人纷纷变了脸色，三品之下的人心生恐惧，但也只以为是哪两位不知名的三品天门正在战斗。但已达三品天门的黎无缘，却是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无论是哪道气息，都在他之上。而其中一道凌厉至极的气息，更是远胜他无数！
是那武朝小子所说的神明吗？
居住在宅院之中的楚空澈，同样感应到了这场战斗的余波。他匆忙地跑出屋内，死死盯着远处依稀可见的两道身影。
谁在这种时候跟古重天动手？
楚空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琉璃情况尚不可知，此时并不是和古重天开战的时机。
“少爷！”
桀现身在院内，他神色焦急，道：“似乎是厉万海那家伙在动手！”
楚空澈目光微变，厉万海？这家伙当真是一心寻死，居然连古重天都敢只身一人去战！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咬牙说道：“先去看看情况。”
他与桀结伴同行，奔赴战场。而此时，厉万海与古重天之间的战斗疑似接近了尾声。
此刻的厉万海，全身都被鲜血浸染，仅剩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未死去。不成人形的躯体，正有血肉重生，缓慢地修复着。
古重天神色平静，与厉万海的战斗并未消耗他太多。他这时还能抽出时间望向楚空澈这边，轻笑道：“怎么，打算找机会动手了？”
楚空澈神色变幻不停，细细打量着古重天现在的情况。他虽有些小伤，但并无大碍，体内的力量，也没有大幅度减弱。
这时动手，他没有任何的胜率。
古重天一眼看穿楚空澈的心思，他重新将目光放在眼前的厉万海身上，神色漠然道：“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好了。”
他紧握住手中的金色长枪，动用了体内珍贵的神蕴。
想要彻底斩杀厉万海，就必须动用神蕴。只因他的不死，就源于神蕴。
唯有神蕴，才能抵消神蕴的力量。
他的目光一冷，手中长枪破空刺出。这一枪，竟使他体内的神蕴有一个小幅度的减弱，也导致他原本平稳的气息，都开始有了起伏。
楚空澈瞳孔微微一缩，此时的古重天，在他的眼中不再不可战胜。
金色长枪刺穿了厉万海的身体，将他狠狠地定在大地之上。他不停地哀嚎着，血肉模糊的身躯不断蠕动。
“对，对，对！就是这样啊！”厉万海不断大笑着，“我终于……要死了啊！”
古重天神情漠然地看着他，直至他的气息彻底断绝，才召回金色长枪，目光缓缓望向楚空澈。
“怎么，决定好要动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