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微微的拍着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未及想到其他的,便是觉得肚里一阵空荡荡的响动,这才苦笑着记起,今天一天似乎还是粒米未进,当然看眼下这情形,在没看时间之前,我这一觉到底有没有睡过十二点还不得而知。

跟着便悠悠的记起了梦中所见的点滴,那似乎是之前在脑海中看到那副残破片段的具体展开,然而期间的人物,说辞,却让我很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说对于所谓蜀山,魔教之类的专用名词,托了楚杨的福,我好歹还能勉强听懂。

楚杨?

至此方才想到那个白日价里困扰我了很久的问题,这厮到底回来没有。

虽然眼下看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然而接连二三的在脑海里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似乎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得快点跟他说一下才行。

这样想着,不由得的便贴耳在床头所靠的那面墙上,想要听一下一墙之隔的楚杨屋里的动静,说来甚是喜出望外,这厮的屋里居然真的有些动静,似乎是有人在说话的样子,而且听声音,依稀便是桐音小朋友。

之前她是黏着楚杨一同去的,按照她的说法,这是为了她的大哥哥不被那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拐走了,当时我在一旁颇有些尴尬,本打算提醒她一下按照楚杨这厮的情况,还有可能是被“老男人”拐走的,想想有些不忍破坏楚杨在她心中的形象,便忍着没说。然而不管如何,既然是为防楚杨被拐跑而特意跟去的,再参考她的性格,两人必定是同去亦同归。

楚杨这忘八蛋终于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先是一闪而逝,不留痕迹,因我在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平静,然而这样的装模作样却没能持续多久,无需多时,脑海里便是俄顷风定云墨色,再就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般的思念,而后,那思念便开始淅淅沥沥,继而再滂沱瀑倾。

再也按捺不住了,我从木榻上跳下来,匆匆的披衣穿鞋,忙碌间还窥到了依旧缩在榻边的那只青毛幼年哈士奇,手上穿袜的动作未停,脑袋却秀逗了一下,感觉要是让楚杨看到这小东西,恐怕今晚的夜宵就是它了,于是决定先对楚杨瞒下它的事情。

颇有些衣衫不周的踢踏着鞋子出门,透过廊上的窗户依稀能斜望见夜空间繁星点点,随即想起了某人那双蕴藉星辰般的眸子,再想到了马上便要见到他,心下竟然没出息的有些雀跃。

在门口深深的舒了口气,想要努力的作出一种平淡的姿态,嗯,我不过是在自己房里偶然听到了些响动,出于对同在一个屋檐下室友的关心,便来问候一下外出归来的他,嗯,便是如此,对了,也不是专为他一人的,不是还有桐音吗?

“听到你屋里有声音,便来看看是不是你和桐音回来了,嗯,是你们回来了就好,欢迎回来。”这番说辞想来还算合情合理,没显得太过热情,也没显得过于冷淡,而且还照顾到了桐音小朋友,想来很是相宜。

一边这般七上八下的说服着自己,一边拿捏好了心情和准备好了要说的话,举手轻轻的扣了扣门,待门内传来了平淡的应门声时,方才又有些后悔自己的衣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凌乱,连忙趁着对方过来开门的间隙,迅速的整理了一下,然而,一贯动作迅速的楚杨不知怎地,这次磨蹭了好久才来开门,也多谢如此,我才得了时间终究将自己的衣着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终于,那深棕色的门吱呀的打开,那张稔熟而平凡的面容从门后面依稀出现,我心间一暖,跟着便有些觉得喉头微塞,原本准备的那番尽量平淡的问候便没能问出口。

相形之下,我似乎更想问他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死回来,留我一个在这喏大的屋子里担惊受怕,忧心自己会不会被什么野兽之类的叼走了,他是不是有些心亏?

那一刻我似乎是忘记了,劝他去的人似乎原本是我自己,至于我劝说他去的目的,要他与那位不知道是谁的故人重修旧好的事情,更是早就被我丢到爪洼国去了,我只想歇斯底里的发作一次。

然而那些话我终究没有问出口,大约是不好意思,更或者是看到了他的那一刻,一切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罢?

他眼神平静的看着我,见我又这般站在门外一言不发,倒是仍旧如之前那般,耐着性子淡淡的问道:“姑娘有事?”

我好容易让话语滚过喉咙,嗫嚅着低声道:“没,你回来便好了。”

说完我不由得低头,因为话说出口时我便觉到了此言委实有些暧昧的样子,幸而楚杨同学在这方面的反应一下有点迟钝,才没察觉到这些。

“然,姑娘这些时间受惊了罢?”他微微颔首,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我又有点儿感慨,却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犹豫间,忽而听到屋里似乎传来了一个清鹂脱俗,超逸出尘的声音。

“玄月师兄,是谁深夜前来造访?”便在问话间,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跟着门缝间忽而的一只纤纤素手蓦然的伸出,反捏着门沿,轻轻的将半掩的房门完全拉开。

我只觉眼前一晃,跟着一个白生生的影子便出现在了楚杨的身后,两道空灵而干净的目光骤然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被这目光看得一呆,跟着便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敢再抬头去看那人。

只见一个看来约莫二八年华的女孩,身上一件月白的长衣衫,似乎是便是所谓长袍,却又没法详细分辩,只能看到那袍子甚是宽大,却也掩不住衣下玲珑的身材,窈窕的腰肢。

然而,一如那声音乍听来的感觉一般,那张绝美的脸上,满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淡漠。

见我看她,那女孩也是一愣,随即,那张似乎比这一尘不染的袍子还要白皙的面上绽开了一抹淡笑,这一笑让冰河解冻,积雪初融。

“这位想来便是娲神遗脉,地皇女娲娘娘的后人,苏浅星苏姊姊了?”她是笑着这般跟我打招呼的,完全不是之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是声音依旧淡淡的。

“啊…是,没错…便,便是我,你是?”我被她那样的一唤,却有些说不来的不舒服,虽然从外表上看,我似乎确实大了她一两岁般,然而此刻惊慌失措的确是我这个被唤作姊姊的,眼神慌乱间,我只好偷偷的瞟着楚杨,向他呼救,就连最后问出的那句话,也是冲着楚杨问的。

楚杨抿抿嘴角,正待要张口回答,却被她抢先的道:“小女子玄凝,乃是蜀山七老之一,天晓真人门下的四弟子,与玄月师兄谊属同门。”

“玄月?”我愣了良久,方才从她转而看向了楚杨的眼神里猛然的想起来,这似乎是楚杨这厮的道号什么的,然而,她这番话中似乎还有另外一个说辞我像是略有些耳熟,只是方才心神不宁,委实没能想得仔细,又不知该要如何的相询。

见我似乎是对楚杨的道号还是什么的甚是陌生的样子,那女孩又是淡淡一笑,跟着便说道:“苏姊姊若是不习惯如蜀山弟子般以道号称呼,那便称我绾儿罢。”

“唔…绾儿?”这么名字很容易让我联想起来陪嫁丫鬟或者是宫廷贴身侍女之类的,偷偷的看了看那清丽绝伦的容颜,咽了口吐沫,连带着把这么个念头打消了。

“不错,小女子俗家复姓子书,单名一个绾字,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她一脸平淡的说道,眼神飘忽,似是在有意无意的瞟着楚杨。

我却很是愣了一下,子书绾,这么三个字儿之于我来说,便算不是如雷贯耳,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只不过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名字的主人乃是个倜傥风流,丰神俊朗的男子。

“唔,楚杨,她,便是你所说的,故人,是不?是在说你师妹?那只纸鹤是她给送来的?”实在被这样大相庭径的现实弄的有些难以接受,我忍不住的不顾礼貌的转而向着楚杨问道。

他抿抿嘴角,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然,纸鹤传书,乃是,唔,玄凝师妹的标记。”

这么个回答让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楚杨的那个故人,真的是个女子,甚至还是他师妹?

这两人真的是青梅竹马,而且是小说中惯常见的大师兄小师妹的情结?

唔,抛开有没有林平之之流横刀夺爱的不谈,眼下看来,这两人倒真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味道,尤其是那位绾儿,唔,子书绾,早先我便在疑惑,那般淡然的神态口吻在我看来总觉得极是眼熟却又有点儿让我不太舒服,现在想来,那大约是在模仿楚杨这厮那副天塌不惊的死气活样,之所以会让我不舒服,大约是因为学的有些照猫画虎,却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缘故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

我定了定心神,才忍住了没有当着楚杨师妹的面大声的跟他问出来。

“楚杨,你这厮不是个断袖?”

……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