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誓,她现在倒在路边假装虚弱完全是出于自愿。
莉多尔就在边上,正合几人力争着价钱问题——是她的身价。
三个对象,有两人是面露凶相的壮年男子,他们一左一右围在莉多尔身边,一个衣着服饰华贵的主事男子站在莉多尔对面,“一枚,这是看在你那个短命鬼妹妹以及你的姿色上面,多的没有,除非你是我们的人,否则就算你再怎么求情也只能是这个价钱。”
“可这不够,场费你也说一枚,要是接不到人怎么办?我不可能带着妹妹饿着肚子还要倒欠你。”莉多尔慌张说道。
天气微冷,但她却因为争执不下额头冒汗,说话也渐渐变得不利索,
乍一看像是花季少女在邪恶势力威胁下陷入岌岌可危的状态,但伊梦只想说句,‘你们城里人会玩。’
假设她不是莉多尔的同伙,而是一个旁观人的话,真会被莉多尔带入圈套。
在昨晚莉多尔提出她有一个点子时,伊梦就预感到了问题,那个点子会和自己有关,而且绝对会牵扯到一些利益。但她不是那种需要人家把一切准备好求着才去做的人,她知道要想得到就得付出。
于是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莉多尔的点子竟然会是异世界版本的仙人跳。
莉多尔用她的姿色去到服务场所配合自己的凄惨模样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编造一个善良姐姐为救伤病妹妹而不得惜牺牲自己的悲惨故事,然后适当开价把自己推销出去,作为场所的自由者入职。
因为挑选的对象全是不正点的营业场所,要求也只是提供场所,而且会遵守规矩支付场地费用,对方都会深究就直接答应,因为他们认为只要莉多尔入了门,就再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于是乎莉多尔就利用这点上演了这出近乎完美的仙人跳,玩的不亦乐乎。
莉多尔纠结地抓着衣服攥成一团,转过身朝伊梦投去依依不舍的表情。
伊梦明白这是轮到自己出场,立刻带入莉多尔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同时回忆了下脑海中出现的糟糕回忆,瞬间忧伤和痛苦展现在脸上。
我是伤病,我是伤病...
“咳咳..”脸色惨白的伊梦看向莉多尔,依然入戏,“姐姐,不要去,把我丢了,不要...”
“不,你不要再说。”莉多尔紧忙把伊梦抱住,搂进怀里,“姐姐不会放弃你的,不会的,我们要回家,要一起回家。”
酝酿片刻,莉多尔带着泪痕转头,很是艰难的开口,“好,我答应你。”
“很好,来,去给可怜的小姐拿两件衣服,别让冻到。”主事男子吩咐道,接着将一枚在手里把玩许久的银币抛给莉多尔。
莉多尔默默捡起,将头埋在伊梦的肩膀,“呜呜...”
过了片刻,打手送来两件衣裙,莉多尔收下,背着伊梦摇摇晃晃离开。
拐入一个巷道后莉多尔立刻变脸松手,把伊梦抖了下来,
“再背我一段路又不吃亏。”伊梦跛着脚退了几步,扶着墙抱怨。
“又不是真的断了走不动,再说就算断了你自己接回去不就行了,你这是懒。”莉多尔毫不客气,数落着伊梦的干活不积极,同时把收到的裙子朝她一抛,命令道,“把这个穿里面,你的衣服这不就来啦。”
莉多尔是个好人。
这是她与莉多尔相处半天后的直观感受,早上得知自己的腿废了时,莉多尔一瞬间的失望神色让她感觉会被直接踢走,但后面莉多尔背着她一路进城让她备受触动。
即使现在莉多尔嘴上絮絮叨叨,但实际上做何尝不是在向着自己。
解开斗篷,里面是莉多尔给她套的一层又一层宽松罩裙和长袍,几乎要把她包成一个团子,造型各异,但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通透。
几条裙子套上还可以隐约看见一些有着严重伤势的异色块,让伊梦都诧异这世界纺织业发展的程度之高,首先他们去的地方不是那种高级场所,因此这些从各个店里弄出来裙子就不可能是高级货,但即使这样制作仍然精细得同奢侈品一般。
她数了数,加上这两件刚好凑一个十全十美。
套上裙子,伊梦便给自己找个阴凉角落趴窝,揉着有点发晕的头,“那你说让一个出生不到一天尸鬼顶着大太阳进出桃色场所这合理吗?不要只想着我好使唤,多考虑下我的感受啊,姐。”
这话一说,还想拉着伊梦在干一票的莉多尔也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
让死灵顶着中午太阳最盛的时间强制活动确实不大人道,连死灵法师都知道不能在阳光下直接召唤死灵生物,那样会削弱它们的能力。
便跟着凑过来摸了摸伊梦脑袋,“那么歇歇。”
伊梦没做反应,她身子朝莉多尔一靠做出表态。
莉多尔撑着她清点钱袋,“十七,二一添作五,点子我出的,我占大头,拿九枚银币没问题吧。”
伊梦脑袋晃了晃。
“然后你暂时用不上,放我这用作开销没问题吧?”
伊梦继续晃了下头。
这些问题伊梦无力去和莉多尔细分,她不怕莉多尔会卷款跑路,倒不如说,不用她管账更好,她曾有至少十分之一的头发是被管账那破事给逼到秃顶的。
‘为什么我的工资没发,为什么不帮我报工资,为什么我的钱少了。’
听听,天天被这些吵,呆久了谁都有问题。
‘为什么你不去死!’
一段突兀的回响隐约在耳边响起,混入那些繁琐的回声之中。
伊梦被刺激得眉头一紧,迟钝的神经突然察觉不对,自己没理由去思考那些不管的经历。
睁开眼一道白芒的光晕将她瞬间的视线全部笼罩,其中一道金色的弧线朝着她漂来。
那是什么?
她下意识抬手去挡,但刚行动一阵胸前被碾压的痛楚就传遍全身,无力阻止那金色光芒朝她袭来。
与之触碰的瞬间,远比被整夜河水浸泡还要刺骨的寒意包裹全身,令伊梦呼吸都在止不住的痉挛。她蜷缩着,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一些东西开始离自己而去。
几段记忆交杂混乱着排序,组合出‘给我去死吧,不给我发工资。’这类奇怪回响。
很不讲道理,但她也功夫再去猜想为什么。
紧跟着更加明显的回响凭空在她脑海中响起,代替前面的杂音一遍遍播放起来。
‘你们...使命...去拯救...’
那是一道充满威严的女声,仅是聆听着片段伊梦就无端幻想出对方的身形。
一个沐浴在光灿太阳之下的威严女性站立在高台之上,自己仿佛置身于台下,匍匐着膜拜,想要称赞她的伟大,尊称神明...。
“滚。”
突然间一道声音打破这诡异的场景。
脑袋的阵阵刺疼迫使伊梦睁大双眼,视线中一层朦胧的红色幕布渐渐褪去,莉多尔的呼唤传入耳中越发急切,“伊梦!伊梦!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