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雪用手摸着身上的血液，表情很是阴冷，忽然她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说：“正寒，等等。我，咳！我好像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可能没事？”

未雪说：“这些不是我的血……如果真的是我身上流的血的话，我没理由感觉不到痛苦……”

***

幺灵带着令月倾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

她对着玻璃窗开了一枪后，腾空飞起，带着令月倾跳出窗外，快速地飞落下去。

两人离开智械少女公司，来到外面的车道上。

被塞进车里时，令月倾还是一副有些呆呆的模样。

幺灵站在旁边，看她说：“倾倾，看起来，你似乎有很多困惑？”

“我不明白……刚刚……他们两个……”

幺灵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说：“不用想得太明白。你只要知道一点……”

“什么？”

“我是你的主人哒！”

主人你个大头鬼主人……

令月倾隔着车窗看着站在外面的幺灵，突然回过神来说：“主人，那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倾倾，我早说啦，现在我是自由的幺灵，自由的幺灵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令月倾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你……”

“我怎么了？”

“你以后会来找我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完，幺灵抽动尾巴，从车边离开，飞了起来。

令月倾坐在车内，看着她的身影越飞越高。

可是，就在她飞到高空中的时候，她被一群智械少女给包围，拦截住了。

***

正寒的声音从一个银发的智械少女嘴里传出来，说：“你耍我们？”

幺灵悬浮在空中，捂住肚子，大笑说：“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

“弄个会喷血的假子弹，假装杀人，你觉得这很好玩吗？”

幺灵眨眨眼说：“不耍你们。难道你希望，我真的杀了她吗？”

正寒说：“你！我早该知道的。无论有没有记忆，你都是这么讨人厌！”

幺灵尾巴轻摇，看他说：

“老朋友一场，你何必这么气愤？

哎，我都已经跟你们叙完旧啦！

你还想怎么样？

我刚刚已经同意了，未雪死后，我会让她进入永恒之地。

至于，永恒之地的核心数据？我希望你不要产生这种愚蠢的念头。

你该不会觉得凭借这些人就能把我拦下吧……”

“要是我说，我就是想拦住你呢？”

话音落下，周围的智械少女就动了起来。

幺灵的眼中一道亮光飞快地一闪而过。

她伸出手，指向正寒旁边的智械少女。

不知为何，周围其他的智械少女忽然对着幺灵所指的这个智械少女动手了。

无数的子弹将她的身体击中，被击中后的机器，一整个嗖的从空中重重地砸落到地面上。

幺灵看着正寒，懒洋洋地说：“现在呢？你还觉得，凭你，就能对付得了我吗？”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控制我的机器！”远在智械少女公司最顶层房间内的正寒，忽的从心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虽然我没有了记忆，但是，别忘了，我依然拥有永恒之地的的最高控制权限……所以，不要犯傻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来烦我啦！

也请不要为了找我，而去找别人的麻烦。

不然的话，事情就不是像今天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幺灵从一群智械少女中飘离，飞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阻止她。

令月倾从车里出来，刚为幺灵被拦住而捏一把汗，可是，眨眼间，就看到她缓缓地飞高，然后化作一颗闪亮的星星，消失在天边。

***

就这样，幺灵离开了，消失不见了。

***

尽管正寒十分努力地想要寻找幺灵，可是，这个非常危险的智械少女依旧下落不明。

在幺灵离开之后，令月倾过着跟从前别无二致的生活。

白天看看文件，晚上睡睡觉。

虽然有着一个机器身体的她，实际上并不需要睡觉这种东西。

她偶尔也会回到自由世界，站在那座幺灵造出来的城堡的最高处上发发呆。

在幺灵离开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自由世界用砖块生生造出一座全新的城堡的。

别说城堡，她甚至没有办法将一张地图直接分成两张。

***

令月倾将二十九号妹妹卖掉了。

在卖掉之前，令月倾将她启动，看看。

在看到神态一点都不真实，说话一点都不流畅，动作一点都不灵活的二九，令月倾回想起跟幺灵的初次见面，拍了拍脑门，无奈地摇头说：“我早该想到的！那样真实的幺灵怎么会是普通的智械少女呢？”

***

过了几天，就传来了未雪过世的消息。

看来，那天她说的确实是真的，她确实病得很严重。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在她过世之后，她的意识也上传到了永恒之地，之后，她就以智械的躯壳继续存活下去。

至于幺灵，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

时间匆匆，很快到了家宴那天。

令月倾按照行程安排，前去赴宴。

她一出现在晚宴现场，周围的人若有若无的目光就不断地往她的身上扫视来扫视去。

“改造人就是三等公民。

这句话我放在这里！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这样说。

改造人就跟那群在开普勒452b附近当垃圾的海盗，没有区别。”

“你想说的是，当海盗的垃圾吧？”

……

令月倾走到餐桌附近，刚拿起个小蛋糕就听见她的三叔叔，令秋的声音。即使被停职了，他还是我行我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当她注意到令秋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她了。

令秋手里举着一杯红酒，喝了一口后，伸手推开周围的人，走到她的面前。

他露出嫌恶的目光，打量着她机械的身体，很不客气地开口说：“既然你已经变成了三等……智械，那就赶紧把家主的位置让出来！”

令月倾看着小蛋糕，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能吃东西了。

她默默地看了一阵蛋糕上的小小草莓后，放下小蛋糕，看向令秋说：“就算要让出来，也不是让给你。”

关于她之前出的那场死亡车祸，她最近查到一些眉目。

看起来，她的死亡似乎跟家族内部的人有关。

说得也是。

如果不是有内鬼，凭着她那般小心，怎么会轻易地就出事？

最可疑的，就是眼前的人了！

尽管心里有很多的怀疑，令月倾脸上依然维持着矜持的笑容。

令秋扯了扯领带，大声呵斥她。

周围的人马上围拢过来，唇枪舌战，对她发动了围攻，极力想要说服她，令秋是多么合适的下一任家主的人选！

令月倾不为所动，看向不远处的令夏说：“如果非要将家主的位置让出去的话，那也应当留给最适合的人。”

令秋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然后克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笑完，他嘲笑地说：

“呵，你觉得他合适？真是猪油蒙了眼睛！

小侄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二哥，他暗地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你每天都往公司跑，可你竟然不知道你几乎被架空了！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先前的遗嘱……”

令月倾呆呆地听着。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忽然出现的智械少女给强行架走了。

令月倾一脸茫然地自语说：“……他刚刚说了什么？”

令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旁边，轻声说：“他喝多了。”

令月倾用一种全新的陌生目光打量他，说：“三叔叔……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会是真的？他说的话，你信吗？醉鬼说的话，你也信？”

“嗯嗯……我之前有签过一份遗嘱吗？”

令夏还是像之前一样态度温和说：“没有的事。难道，你觉得有吗？”

***

家宴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尽管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可是，令月倾心里却感到十分地不安。

有吗？没有吗？

没有吗？有吗？

不知道啊……

她每天要看那么多的文件，或许，她真的在无意中签过一份遗嘱呢？

三叔叔说的，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遗嘱！

***

回到家里，令月倾神情恍惚着，一打开门，就看到幺灵倒挂在吊灯上。

幺灵翻身跳下来，站在地面上，朝着她摆手说：“嗨，我在这呢！”

令月倾心里一喜，脸上还是不冷不热。

她双手抱胸，看着幺灵说：“这是我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还有这些是怎么一回事？”

“自由的幺灵可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包括倾倾的家里。”

“好了，我知道你来我家做贼了。不过，这些是怎么回事？”

令月倾看着到处走动的智械少女，心里感到一阵窒息。

她都忘了，要把这些智械少女卖掉！怎么她们就被启动了呢？

幺灵点头说：

“这些是幺灵的美少女哒！幺灵一共拥有32000个美少女哒！”

令月倾不满地说：“等等，这些好像是我的美少女吧。”

“倾倾忘记了吗？倾倾是我的宠物。倾倾的东西，就是主人我，的东西哒！”

哒你个大头鬼哒！

令月倾飞快地往里跑，追着幺灵跑了三圈。

“倾倾，你要做什么！”

在无意中看到各个客厅到处都是走动的智械少女后，她磨磨牙，实在气不过，最后气得一口咬住幺灵那条银灰色的大尾巴。

为了赎回尾巴，幺灵只好拿出一张纸说：“倾倾，这个给你。求你，放了我的尾巴吧！”

令月倾张嘴，松开她的尾巴，拿过纸张说：“这个，是什么？”

幺灵平静地说：“你之前签的遗嘱啊。”

令月倾眼神犀利地瞪她一眼。

幺灵一脸无辜地回看她。

良久，令月倾将目光从幺灵脸上移开，落到遗嘱上。

她将遗嘱看了一遍，不由得露出难过的神情说：“没有想到，真正想要害我的人，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