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边走边观察,这个地下室空间狭隘,会限制塔露拉发挥力量,按理说她应该不会选这里作为战场。

“可我总觉得你在这里……塔露拉。”陈不自觉地将手贴自己的心口,喃喃道。

这明明是地下空间,但没有一点风,很是安静,很长时间都只听得见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里覆盖着某种源石技艺……陈更谨慎地前行。

很快,陈看见了塔露拉的身影,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个巨大的仪器,丝丝缕缕黑红的能量在哪个仪器上溢散,很是诡异。

“啊,”她注意到了陈,转身微笑着说:“你终于来了,陈,我的姊妹。”

“那是什么东西?你要用它做什么?”陈一手摁住刀柄,一脸严肃地质问。

“一上来就质问我么,”塔露拉露出落寞的神情,像是有点受伤:“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

“小塔,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银牙紧咬,“是那个科西切公爵向你灌注了什么吗?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不会做这种事!你……”

“陈,你在劝说你自己吗?”

塔露拉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明明前一秒还是温柔细语,这份冰冷也狠狠扑灭了陈内心期望的火焰。

“你想让自己相信,我,塔露拉变成这样,并非自己所愿意,想证明我是无辜的?”

“我太失望了,陈,到现在,你还没分清谁是正确,谁是错误的吗?不,你甚至在侮辱我,你在亵渎我的努力与斗争。”

“小塔……”陈愣住了,这份语气与意志,与她印象中的塔露拉一模一样。

难道,这些年来,她从来变过?

难道,变的是她自己吗?

“好好想想吧,陈。魏彦吾逼死了我们的父亲,强迫我们的母亲嫁给那个软弱的男人,只为巩固他的地位。这些年来,他控制你,利用你。他需要你的身份与血脉来完成他的野心。”

“好好想想,晖洁,谁才是你的亲族?”

“我……”陈低下了头,她没想到都到这一刻了,她居然会犹豫。

“不是这样的!陈长官!”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惊讶地回头。

“阿米娅?”

——————

“嘀————”

“嘀————”

“血液运输受阻,患者内脏有大面积原石阴影,阻碍了药物效果!”

“嘀————”

“胎儿震动得很剧烈,不行,这样下去会引起矿石病的连锁反应的,刨腹产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会把夫人和孩子都害死的!”

“嘀————”

“继续注射抑制剂!换一袋新的血来,快!”

挂满医疗仪器的房间内,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床上,周围挤满了医生。

“阿秋,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易江南握着女人的手,放在脸庞。

尽管他一直在鼓励女人,但他也感受到女人的体温越来越低。

“易哥……好想就这样一直握着你的手。”女人微笑着。

她有一种梨花带雨的凄柔美,如果不是她的半边脸被源石结晶覆盖的话,一定很美。

“老爷,情况很不妙……夫人的生命体征急转直下,她体内的原石正在增生,我们怕……老爷,你还是……先出去吧。”主治医生脸色难看。

“该死的……”易江南的脸庞扭曲,大喊道:

“科西切!你还在等什么?!到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我自然不会食言,”科西切姿态优雅地端坐在一旁,双手淡定地合十,“不过,要施展奇迹的人并不是我。”

“那就叫那人过来,快点!”易江南眼眶中满是红血丝,他等不下去了。

“容我向您介绍,”科西切起身,招招手,一个穿着黑袍,气息诡异的莱普里尼走来。

“双子皇女斩首巫王后,他的法术传承仍有人继承着,而你眼前的这位,更是继承了巫王最核心的巫术。”

“他能救阿秋吗?”

“阁下,我做不到。”莱普里尼答道,“我只答应,能挽救新生的婴儿,但对于矿石病晚期患者,我无能为力。”

易江南愤怒地投视科西切,对方也只是无奈地摊开手:“我事先说得很清楚了,易先生,你帮助我见塔露拉并发展龙门的势力,而我,会为您带来一个法术,这个法术能保证您的孩子出生。可我却不知道,您夫人也已生命垂危。”

“……那是我低估了矿石病的恶化情况。我夫人怀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矿石病晚期了,这孩子恐怕还没出生就已经感染了,你如果连阿秋都救不了,你怎么能救孩子?”易江南质问。

“救得了,”莱普里尼笃定地说,“每一个新生儿都有神奇的魔力,有些奇迹只能在他们身上施展。”

“啧……”易江南握紧了拳头。

“易哥……”这时,女人抓住了他的手,“求你了,救孩子,我们的孩子……他等不起。”

“…………”

“…………施展法术吧,巫师。”

“如您所愿。”莱普里尼上前,开始念咒。

猩红的诡异符文凭空出现,遍布了房间,覆盖在女人身上。

“哈……哈……”女人的脸上浮现了血色。

“难以置信……孩子的生命体征空前良好,矿石的扩散也抑制了!”医生叫道。

“易先生,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科西切缓缓说道,他张开双臂,隆重地说:“感到荣幸吧!这曾是只有王族才配享有的礼赞,”

巫师继续吟唱,他的头上也泛起汗珠,皱起眉头,可以看出他并不轻松。

这个过程中,女人开始还痛苦地呜咽出声,但之后,她便一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法术持续了很久,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急不可耐,但他们都只能等待。

终于,当医生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走出来是我,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结束了。

“易先生,”这时,科西切开口,“我很遗憾。”

易江南还没搞清楚他这话什么意思时,主治医生又喊道:“老爷,快走!夫人她……”

“嘀————”显示矿石病恶化程度的仪器亮起了红灯。

几十秒后,易江南隔着一个厚厚的玻璃挡板望着病床。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措施,防止最坏的一种情况。

也就是,矿石病患者死时的结晶爆发。

易江南在哭,太沉重了,眼前的景象,真的能打碎一个人去看她的勇气。

女人从病床上爬下来,嘴里呢喃着什么。

她的身上不断冒出源石粉尘,这是结晶爆发的征兆,一般出现在感染者尸体上。爬到玻璃板前时,已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直到她临近,易江南才知道,她是想看看婴儿。

“阁下,我要向您道歉,”这时,巫师开口了,他似乎虚弱了不少。

“我错判了情况,其实,夫人的生命力不足以支撑刚刚那个法术的完成的。”

“你说……什么?那为什么……”

“我也无法解释,按理说,十分钟前,您夫人就应该停止呼吸了。我……向她表示敬意。我在侍奉我王的漫长岁月中,从未见见过意志力如此强大的女性。”

“…………阿秋……”易江南望着他的一生所爱,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托起小婴儿,嘴角挽起笑容,“你看啊,这是我们的孩子。”

女人贴着玻璃壁板,微笑着看着婴儿。

那时候,这位伟大的母亲,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看着自己的孩子的呢?

没人知道。

只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手,缓慢地,沾了沾了地上的血。

她在玻璃板上轻轻地划下两个字———

——南秋。

(为了防止这章吃书去看了这次活动剧情,但没看完。这章剧情是我很早就想好的,解释一下那个巫术跟“尘世之音”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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