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道列车是不能直接进入康斯坦丁尼耶的,从东土方向来的列车,最后都会停靠在卫城科贾埃利,再从科贾埃利前往康斯坦丁尼耶。

残狼将军克烈依列车站的二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一辆辆列车进站,随着大祭时间的接近,各地观礼的主祭、押送俘虏并前来拱卫康斯坦丁尼耶的城卫军已经陆续抵达,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这座承载了中洲数千年历史,曾在太阳神的光辉下的城市,经过了这二十年,已经成为了安苏的领地。

对于神来说,不论是否信仰,哪怕是心中恐惧,也是神的养料。

但是对于一位神来说,仅仅是信仰与恐惧,是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帮助祂恢复到全盛的状态,因此,也才有了这一次血祭。

碎玉关撒出的精锐老卒,在情报泄露的情况下被逐个击破,作为血祭的祭品,也押送来了这座城市。

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太重了,但是又像堂堂正正的阳谋,安苏太需要祭品了,这些送上门的祭品,荒火教派不可能拒绝。

但对于每一个进城之人的审查,是绝不能放松的。

残狼将军在此,也正是为了审查每一个入城之人。

“刚刚到的列车,是哪一位主祭到了?”克烈依看着刚刚进入车站的列车,向身边的侍卫问道,他们说的是中洲语,不过洛水没有在这儿,就不用严格地说为什么能听懂了。

侍卫微微躬身,已经看过入城文书的他回答道:“回大人,是塔格玛城的主祭赛尔斯大人。”

“塔格玛城么?来的比预计的完了两天,他们的祭品和城卫军呢?”

“赛尔斯大人说塔格玛城遇到三品武夫伙同沙匪袭击,城卫军死伤惨重,因此是由赛尔斯大人亲自押送俘虏前来。”

“哦?”

“而且据入城文书所说,他们俘虏了一个东土的武夫,还有……大人您悬赏的大沙匪贾尼别克。”

残狼将军本搭在刀柄上的手握紧了刀柄,平静地说道:“我们下去见见这位赛尔斯大人。”

“是。”

克烈依走下楼,很快就看到了塔格玛的主祭,赛尔斯仅仅是五级主祭,却能够俘虏一位三品武夫,一位七级骑士,这本身就是很匪夷所思的。

不过看到赛尔斯的时候,克烈依的目光首先放在了赛尔斯身边修女打扮的少女身上,虽然皮肤稍黑了一些,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东土人,不过看不出境界。

然后,他看向了站在少女身边的少年,他身上穿着普通的长袍,但是却用布包住了眼睛,虽然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真气波动,但是克烈依下楼以后,这个少年就稍微侧过身踏前了半步,刚好用身体挡住了少女。

不简单。

克烈依微微眯起眼睛,没有理会向他走来的赛尔斯,直接越过脸上堆着笑脸的赛尔斯,走到了被捆住的贾尼别克面前。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克烈依说道。

贾尼别克瞪了他一眼,道:“风之神会审判你这个叛徒的!”

“哼,带下去吧。”克烈依目光扫过了杨旭,以及他们身上的锁链,确认封锁力量的封印都是完好的便不再理会这位自己的胞兄。

他终于把目光放向了赛尔斯,问道:“你是怎么抓住他们的?”

“这位是海洛伊丝,是我在塔格玛城发展的信徒,她对我主的信仰坚定,因此在境界突破上非常迅速。”

“哦,天才。”克烈依目光扫过李卿瑶,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了洛水。

“这是她发展的信徒,是个东土人,但是疯了,只会听海洛伊丝的命令,这次能够拿下贾尼别克,也多亏了他的战力。”

“哦,这样么?”

赛尔斯咽了口唾沫,在敌人老巢里,说错一句话可能都是致命的。

“大人是因为我东土人的血统,在质疑我对我主的信仰吗?”李卿瑶用字正腔圆的中洲语问道,她盯着克烈依,那种因为信仰被质疑的愠怒表现得恰到好处。

演的还挺像。

赛尔斯在心里赞叹一句,东土名门大小姐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克烈依笑了笑,似乎是认同了李卿瑶的话,开口说道:“海洛伊丝么?我记住了。”

这时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在克烈依耳边耳语几句,不过克烈依直接说道:“哦?我们的圣女大人也不放心科贾埃利么?”

圣女来了?

赛尔斯和李卿瑶心里都是一惊,如果只是残狼将军,他们还能靠演技去骗,但是教派的圣女,是可以窥探信徒信仰的,如果圣女来了,那么早有经验的赛尔斯还好说,洛水和李卿瑶这两个假货是绝对要被一眼看穿的。

不过这时克烈依说道:“你们进城去吧。”

“是!大人!”

赛尔斯连忙应道,他感觉他这辈子都没有对谁这么感激过了,他连忙带着洛水和李卿瑶向车站外走去。

待转过一个走廊,离开了克烈依的视野,赛尔斯才小声说道:“刚刚紧张了,忘了问他要贾尼别克的赏金了。”

说的是中洲语。

李卿瑶顿时了然,也小声地说道:“他没有计较我等守城失利就是大幸了,哪里还敢跟他要赏金,要不是有阿洛,我们抓不住祭品的话,可都死定了。”

“是啊。”

话音未落,通道里走来了大量的侍卫,簇拥着一身华服长袍的圣女。

三人识相地在墙角站定,让出道路,别管李大小姐这辈子有没有给人卑微地让过路,在敌人的老巢里,怎么都得识相一点。

相当于二品的圣女啊,听力肯定是不差的,刚刚赛尔斯和李卿瑶的即兴表演都被她听在耳里,不过这样似乎也才更加真实。

于是她面带微笑地对赛尔斯和李卿瑶轻松点了一下头,只是在目光经过洛水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走过了走廊。

又走了一段,跟在她身后为她提起裙摆的侍女这时候才小声问道:“殿下,他们有问题吗?”

“那个少女对我主没有信仰,但是保护她的那个少年,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对我主信仰这么坚定的人了。”

稍稍回头,向着洛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在这鱼龙混杂的教派之中,这样纯粹的孩子还真是罕见啊。”

收回思绪,她已经看到了站在列车月台上的克烈依。

连这样虚伪的信仰都还在身居高位,那样的孩子却无法蒙受神恩卑贱如奴,我主啊,我们的教派,还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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