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光十色的霞光从云缝里射出来,有些印到云层里,有些撒在地上,湿润的空气,轻烟薄雾似的,微微浮动。

天空变成浅蓝,可转眼间出现一道红霞,温暖的红霞射进房间却变成清冷的照明,除了看清黑夜里巫山雨之后的细节外,再也没有多的作用了,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清晨,白雾茫茫,遮着天,盖着地,十步远什么也看不清。

朦胧的视线里透着泛白的光晕,模糊的睫羽落下,黑白交替似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交织点。

他从梦中清醒,却发现他还在做着梦,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小凡,还不够...”

“十年了,小凡。”短暂急促的栀子鼻息打在他的胸膛上,痒嗖嗖却麻木神经,他还在看不见底的深渊里下坠,过度到溢出的情.欲冲刷理智,洪流将他席卷到广袤无尽的洋流中心,巨大的海洋旋涡深邃不见底,就像是要将他彻底拉进磅礴的水压里,挤压成肉泥。

“还不够...你要弥补我。”

“这十年里,我好想你。”

虚弱的躯体没有一丝耐力,萎缩的肌肉甚至拉扯不起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手臂,五指的重量如同一座山,失去了修为的林凡只能在默默承受着她病态的爱,等待着下一次崩溃的来临。

上百次的重复换来一次剧烈的全身痉挛,附和着一声欲求不满的呻吟,清澈的山涧洞泉迎着第一缕阳光的到来涓涓流淌下山峰,湿润干涸的肌肤。

女子俯下一丝不苟的身子,白皙的团子和他清瘦的胸膛接触,“饿了吗?小凡。”她慢慢在林凡的耳畔轻语,和从前没有区别的春之声送入耳里,但始终少了清风的和煦,有的不过是凌冽的施舍。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可怜。”

李清玥的表情和笑容流畅了很多,她的笑颜还挂在脸上,练习了一个晚上才好不容易将脸部的细节扯成原本的模样。

她不在乎哪一个是她,她只在乎心爱的男孩喜欢她什么模样,为此她可以去学,就算是划破嘴角,戳瞎瞳孔也心甘情愿。

她试过,试过这样在平日里扮演一个他心目中完美的“她”,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然后扮演变成习惯,这个“角色”便真的成为了她自己。

“怎么还在赌气呢,小凡。”

“不吃不行的,你现在可是凡人。”她轻轻地伸出手,桌子上一碗稀粥缓缓飞了过来,李清玥轻轻捻着兰花指勺起一点白色的汤水,晶莹剔透的白米裹着热腾香气,仅仅是几缕香气不小心钻入林凡的鼻孔,长时间罢工的胃就开始了有声的抗议。

“你看,你果然饿了。”她将勺起的白露放在唇边,一股带着栀子的唇息呼出,斩断冒腾的热气。

“来,已经凉了。”

“拿开,我说过不要你的施舍。”林凡的手脚被玄石做的铁链束缚,挪动不了身形,将嘴唇无力的撇到反方向,只剩下一勺虚伪还留在原地。

“不行啊,小凡。”

“你乖一点好吗?”她像是教顽皮小孩子进食的温柔慈母,基因里的怜爱渗入骨髓,看着眼前倔脾气又纤弱的他,反而想将他轻轻圈揽在怀里。

此时,一道道诡谲的黑色身影时而不时而从轩窗旁边掠过,像极了不和时机出现的乌鸦,掠过的身影逐渐增多,粗略估计不下百次。

她顿了顿手,“小凡,等我。”

女人将勺子和碗原地扔下,它们漂浮着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李清玥的眸子里已经冷了下来。

她没有任何表情,松垮的嘴角不会夸张到下垂,舒缓的柳眉不会显得锋利,但明灭星光的瞳仁里却裹煞着快要装不下的杀意。

“等等!”

“你要做什么?!”

“咳咳,咳咳咳!”林凡拼命地起身,锁链也哐当响起来,李清玥顿下脚步,立即心疼地半跪在床头,“不可以,小凡。”

“你才失去了修为,不能乱动的。”她的手落在了男人乌黑茂顺的长发上,凌乱的头发被她揉的更加难以打理,可那触感却欲罢不能。

“我只是去清楚一点垃圾。”

“很快...真的很快。”

“别去,求你了。”林凡用最后一点力气拽着李清玥的手腕,他苦苦哀求着,像是要阻止一个即将化身为屠戮的渡劫期恶魔。

“为什么?”女人蹙着眉,她的不解就如同她的提问,她不明白为什么男子不愿意让她去,“他们都是要害小凡的坏人,我必须去。”

“别再增加罪孽了,求求你。”

“为什么劝我,小凡。”她又一次低下睫羽,稀疏的阳光打落在上面,覆上一层不亚于瞳仁的黑色阴影,“你不是...不爱我吗?”

“果然你是爱我的,对吗?”

她兴奋地提问,就像是得到意外惊喜的可爱少女,就差将剥开包裹一层彩色包装的糖果放进嘴里,甜美腻蜜的表情大大地写在脸上。

青涩的恋爱一直封存在她的身体里,却只会在这种时候展现,宛如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精神病疯子。

“我...”林凡说的话听过去有气无力,像是病入膏肓的重症监护病人,他的声音也像沾染上了什么疾病,微弱得似是蚊虫的耳语。

“不爱你。”

女人没有心灰意冷,只是笑了笑,做作的表情有些浮夸,“那这样我还是杀了他们吧。”

她出了门。

五息之后,可以听见一道轻声细语的关门声,随即响起来的是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

义正言辞,声如洪钟。

从他的语气里就能够听出义愤填膺。

“原天宗圣女,李清玥!”

“你弑杀天宗之主白灵玉,各大长老,甚至屠戮东天宗弟子数百名不止....”

数日里犯下的罪行被某个领头的男人一一细数,光是杀害的生灵就超过了千名,导致的结果便是东天宗彻底丧失机能瘫痪。

天宗镇守世间数千年来从未遭受过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现在,我以天宗之名,肃清天宗叛逃者,原天宗圣女,李清玥,和原天宗传功长老,林凡...”

李清玥的罪孽已经超越了穷凶极恶之徒,可还不等男人将话说完,就能够听见李清玥尖锐的笑声,歇斯底里宛如一个蛇蝎女人,会吐露沾满毒液的蛇信子,亦或是蜷缩起蓄势待发的毒蝎钩,蛰上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紧接着,轰天震地的法术威能波及天际,五光十色的阵法轰然爆裂,气冲斗牛的灵力源源不断,可伴随着一切响起的却是惨绝人寰的嘶吼。

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肝胆俱裂的求饶全部灌入林凡的耳中,他浑身颤抖,如临其境,光是想象一下就忍不住干呕,恨不得把胃液和胃一起吐出来。

恐怖的声音和改变天地的色泽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才结束,封闭的窗户也阻挡不了浓郁的血腥味,烈到实质的腥臭宛如也害怕外面那一尊杀伐无情的魔神,全部逃进房间,冲进林凡的身体才像是获得了一处躲藏的歇息之地。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拼了命捂住耳朵和鼻子,昔日的同窗甚至是南天宗熟悉的身影们全部死在他们仰慕已久的天宗圣女手底下。

他不知道窗外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景色,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成了红色,炽热的白光渲染成鲜红,就连太阳也滴下鲜血。

没过几息,嘎~吱~~!

慢悠悠地推门声响了起来,就像是才逝去的冤魂还未得到安息,附在死神的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丝叫嚣呻吟的机会。

“小~凡~!”来自地狱使者的鬼魅之语,亲密的称呼像是诱惑他心甘情愿掏出心脏的极恶之神。

她是一场瘟疫,所到之处带来的只有灾难和死亡。

她的模样裸.露在男人眼里,能看见破开肚子里的血淋肠子挂在她的头簪上,淡色的衣裙宛如浸泡血水,贪婪地吸噬着鲜红血液。

她的嘴里全是鲜血,眼里全是冤魂。

一颗带血的人头滚落到床榻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凡吓得丢了魂魄,他的呐喊简直快要把嗓子撕裂,声带震碎,宛如接下来死神就会将手弯曲成恐怖的角度,深深掏入他的心窝子,抓出还在跳动的心脏。

“怎么了,小凡?”

她吓坏了,赶紧跑到林凡的身旁,她轻轻地抱住他,一股栀子的香气满溢在空气里,他看了一眼李清玥...

乌黑柔顺的秀发垂落香肩,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瑕疵,头上的簪子斜插入乌发里,上面的流苏闪闪发光。

她的樱桃小唇微微张开,可以看见洁白的皓齿,那一双眼睛里只有温柔的水波,清澈的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林凡惊恐的模样。

他才发现,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乖,乖,不怕不怕。”

李清玥温柔细心地拍了拍林凡的后背,将那一碗快要冷掉的稀粥又端了过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勺起一点。

林凡颤巍巍地张开嘴,将还温热的白粥一点点喝下肚子。

这一次...

他真的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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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结束就remak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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