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父,是个人渣。

很多事情,一句话的云淡风轻所能带来的震惊要远比长篇大论来得更为摄人心魄。

尤其当一些事情相对应地结合了故事当中的各色巧合之后,这样的轻描淡写就更加让人心生细思极恐之感。

如果说由柳梦凌饰演的女仆是被苏河从青楼当中买回来的,且苏河是个人渣的话。

虽然大概的故事情节仍然停留在少女的唇齿间未有迸发的迹象,可相对应的,大家却又都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几分关于柳梦凌身世之凄惨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爹爹他们的缘故,我是绝对不想再见到苏河的。”

苏沫浅冷着脸说道,似乎对于大小姐而言,这位本应该是济世救人的所谓“名医”舅父,完全就进不了大小姐的法眼。

“是因为他的行事为人很奇怪么?”

辰瑾萱姑且还是用了一个颇为中性的词语去形容苏河的,毕竟人已经死了,再怎么义愤填膺的说辞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对于推理案件而言,过分躁动的情绪也只会影响一个人的主观判断而已,没有谁是完全理性的,更不会有谁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受到感性的支配。

所以大学姐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延长情感渗透的速度,好让案情的推论能够及时走上一条哪怕绕道也不会脱离轨道的正确路向。

“毕竟让一个变态却还要负责全村人的健康,能想出这种做法的人,脑子也一定有些问题。”

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指名道姓。

但却仿佛是字字诛心,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已经揭示了苏字碑门下可谓是暗流涌动的大家族当中的风起云涌。

世界上任何一个能够叫出名讳的大家族,其背地里的勾心斗角只多不少,至于表面上的其乐融融,那基本都是装出来的表象罢了。

就算是父女母子,在各种关系纠缠不清的利益网面前,亲情也同样是会变质的。

或主动,或被动,或单向,或双向。

“反正现在他死了,我还能松一口气,如果真让他把医馆开成了,说不准我之后还得找人来杀他呢,到时候不仅脏了我的手,还浪费钱,这多不值得啊?”

因此,且当苏沫浅露出一副心狠手辣的表情的时候,辰瑾萱并不为此感到多少意外。

就是这位金发少女惟妙惟肖的演技反倒让其他人都不由得为此倒抽一口寒气,尤其是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只是一瞥的瞬间,就让陈星宇猛地缩了缩脖子。

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小老鼠,立刻就鸡皮疙瘩起满全身,连动弹都不敢挪动分寸,只能是故步自封地傻愣着,直到大小姐主动将视线抽走,宛若一扫而过地点在林枫身上之后,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连作为侄女的你都这么恨他的?”

冷到让人寒毛倒竖的氛围正在蔓延,但总有人会选择逆着氛围迎难而上,就好比现在的郭俊琪,作为需要凤尾仙草来壮阳的少年郎,他的勇气就可充沛了。

“做了什么?”

苏沫浅侧目看向旁边的郭俊琪,呵呵一笑,旋即说道:

“买卖良家妇女,青楼勾栏常客,喜好在十岁以下的儿童身上做各种药剂测试,这种人,你觉得他配活着么?”

“而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当初意外撞见了正在喝新药的柳梦凌,并将其从苏河身边带走的话,她现在就不可能还活在世上了。”

苏沫浅振臂拍向桌子,肃穆的表情是自打游戏开始以来最为严肃的一次。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剧本杀的界限开始随着演技慢慢模糊消散。

“死者在官方也留有许多案底。”

对于苏沫浅的义愤填膺,辰瑾萱只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

“但这些事情,不该单纯作为私法的执行凭证,更不应该为了舒缓胸腹中的怒气,就将其杀死并横尸当场,这样的做法根本就不可能根除罪恶,只会让罪恶更加懂得隐藏自己,从而酝酿出更危险的存在!”

“不不不。”

苏沫浅掐断了辰瑾萱那不知是记载在剧情文本当中的,亦或是个人有感而发的演讲,收敛好脾气之后温声说道:

“侦探,你可能搞错了什么。是,我的确非常讨厌,甚至巴不得苏河死,但是,这件事情可不是我做的啊。”

“当天我可不在场。”

“那你当时在干什么?”

也是没想到苏沫浅会突然整这么一出的赖光宝下意识地问道。

“前些天陪着柳梦凌出城看医生,当天早上才刚坐马车回到和家村,车马劳顿,我们总得要休息一下吧?”

苏沫浅浅笑着回答了屠夫的问题,也许是苏家那先天的一种威慑力摆在那里,赖光宝顿时就不敢接着往下问了。

“她病了,患得什么病?”

但无伤大雅,毕竟还有个辰瑾萱在一旁兜底,有些碍于身份无法问出口的问题,大侦探总能帮着一并说出口。

“一种怪病,成因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苏河之前弄出来的,她器官衰老得很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医生说,她体内的各种器官其实已经与六十岁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于这位从小与自己玩到大的好闺蜜,苏沫浅的眉宇流露出极为沉痛的神采,她轻轻地伸手,抚摸着少女垂下的发梢,并借此隐藏自己的眼眸,小声地啜泣了一声。

“啊...”

诚然,没有谁会想到这一场谋杀牵涉出来的各种事件居然会那么沉重。

苏河作为死者,虽然死状凄惨,但他的所作所为,也属于是那种被抓到判刑之后也一定死有余辜的那种。

但是。

这并不能草草地作为结案陈词上缴朝廷,毕竟苏河再怎么说都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医,他这一身份所牵扯出的各种利益实在太大,朝廷扛不住这样的损失。

“第三次搜证时间到了!”

这一次。

空白的时间很长。

但说话的时间却跟不久前一样,非常得短。

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抢着说话。

而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官方的喇叭骤然响起。

被点名的大家这才像是木偶般缓缓站起。

林枫作为锦衣卫,既然已经让过了第二次搜证,那么这次,他自然不会再度错过。

“所以,你觉得会是谁呢?”

随着搜证的次数逐渐减少,距离最后的断案已经近在咫尺。

所以跟林枫齐步走入广场的辰瑾萱索性双手插袋,淡淡地冲着她最信任的好学弟柔声问道:

“不好说呀。”

为此,林枫抖了抖肩膀,也很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一种难为情的感觉。

“从现在掌握的各项情报来看,哪怕所有人都有作案动机,可大家伙却又同样有着不在场证明啊。”

“有人在撒谎罢了。”

辰瑾萱一针见血地说道:

“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完美的犯罪,凡是人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没事,反正算上这次还有两次搜证呢,我们加把劲就好。”

说完,辰瑾萱看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林枫的肩膀。

“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呀,至少从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苏河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柳梦凌息息相关,不一定是后者亲自动手,但与后者关系匪浅的人就不一定了,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些人当中。”

目视着前方,辰瑾萱眼神通明地说道。

“嗯。”

当然了,对于辰瑾萱的推论,林枫肯定是无条件支持的。

没办法不支持,毕竟那可是大学姐呀。

“那么,你和柳梦凌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就算辰瑾萱这么说的动机多了几分刻意,林枫总得正面回应一下。

不过这一次,小少年却是学了叛逆的路子,竖起自己修长的食指轻放在唇边,浅笑道:

“学姐你自己猜~”

没等辰瑾萱经由短暂的呆滞回神过来,脚下生风的少年便嗖的一下蹿到了旁边的书店里去。

“嘶,这家伙,变调皮了?”

辰瑾萱撇了撇嘴,本应该是不满的情绪迅速被无奈与宠溺所取代,大学姐摆了摆手,很淡定地跟在林枫身后缓步进入书店。

同一时刻。

继承了囚犯“意志”的书生又再一次去到了锦衣卫居住过的房间。

“你听我说,林枫的房间里绝对藏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找到的,你这次进去,哪怕掘地三尺,你也一定要给他找出来,我有种预感,林枫就是那个凶手。”

在郭俊琪即将重新进入搜证房间的时候,陈星宇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厉声吩咐道: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啊?”

但不吹不黑地说,郭俊琪始终觉得陈星宇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与林枫的意气之争而已,这种怀疑根本没有任何的依据,只是玩场下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也知道自己如果再拿不出证据就真的会众叛亲离的陈星宇在即将被逼上绝路的瞬间,终是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那一小半他在房间里找到的纸张。

“因为我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飘摇在郭俊琪面前的纸上赫然写着:

——找到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