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

那是一个温暖的春天早晨,慵懒的风轻轻吹动荷师姐的鬓发,挠痒了一旁捣乱的小三莀的鼻子。

小三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荷师姐用汗巾擦了擦小三莀的鼻子,将她按回到自己身旁:“小三莀别乱跑,来陪荷师姐叠千纸鹤吧。”

“唔......”玩闹是孩子的天性,一不让她闹,小三莀小脸就皱成一团,“为什么要叠这些纸啊?”

荷师姐修长手指灵活翻飞,不多时一只纸鹤便出现在她手中,递给小三莀:“好看吗?”

“好看!”一见到从未见过的新奇物品,小三莀眼睛亮了,她接过纸鹤用手持着在空中滑来滑去,口中还不住配音:“biu~biu~”那根本不是鹤鸣,是小孩子玩心大发了。

荷师姐看着憨憨的小三莀拿着纸鹤在空中比划,脸上扬起了春日初阳般的笑容。

不料小三莀耍了一阵子,就将纸鹤拆了,自己沿着折痕叠起来。

荷师姐有些疑惑,她轻声问道:“小三莀,怎么了?不喜欢纸鹤了吗?”

“我要叠一个纸鹤给荷师姐!”小三莀兴高采烈道,“让荷师姐一起来玩!”

听到小三莀的话,荷师姐眼角不住流露出一丝宠溺,她坐在原处看着小三莀努力叠纸鹤的侧脸。

小三莀叠了许久,还是还原不出荷师姐给她的纸鹤,嘴角忍不住耷拉下来。

荷师姐连忙将小三莀抱入怀中摸摸头:“没事没事,第一次叠而已,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绝中绝。来,荷师姐教你怎么叠。”

她取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纸张,捉过小三莀的小手,一点一点慢慢叠起来:“你看啊,我们先这样子,然后再沿这条线压下去,再......”

这一刻仿佛定格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小三莀被荷师姐抱在温暖的怀中,后者一缕秀发从肩上滑落,发间摇曳的香气萦绕在小三莀的鼻尖。

“最后再这样子,完成!”荷师姐用小三莀的手叠好了一只纸鹤,接着取出一张纸给小三莀,“很简单的!小三莀不要气馁啊!”

“嗯嗯!”小三莀攥紧肉乎乎的小拳头,她按照刚刚荷师姐交给她的方法笨拙尝试起来。

一旁荷师姐时不时出声提醒她:“先往这边叠......”“漏了步骤哦!”

经过荷师姐的协助,小三莀终于叠好了第一只纸鹤,只不过看起来没有荷师姐叠的好看。

“这纸鹤蕴意着祝福和保平安,所以名为千纸鹤。”荷师姐补充道。

她伸手往小三莀叠的千纸鹤注入一丝灵气,那千纸鹤仿佛获得了神智,奋力扑腾着翅膀起飞,最后落在小三莀的肩上,小三莀惊讶地碰了碰它,千纸鹤在小指头上蹭了蹭。

荷师姐温柔地笑着,问道:“小三莀喜欢吗?”

“喜欢!”小三莀的声音总是朝气十足,她眯起眼睛捧着千纸鹤,后者伸长脖子往她脸蛋上蹭去,产生的丝丝痒意让小三莀笑出了声......

此时的小三莀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她也确实做到了无忧无虑......

春日在静定中悠长,在回首间短暂。

......

三莀睁开眼睛,刚苏醒略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床边陌生的床幔,几息之后才清醒过来。

她猛然起身,胸口传来一阵气闷感,她捂着胸口急急喘了口气。

她看了看自己正坐在一张锦床上,身上沾血的青衣已经被换成了柔顺的寝衣。

三莀将目光从身上转移到房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这种布置应该是在凡人的王宫内吧?

记忆纷来沓至,最后停在她昏倒的画面。

门处发出吱吖声响,有人轻轻推门进来,三莀抬眼看去,原是司徒煌。

公主看到三莀醒了,忙上前关心道:“荷姑娘你醒了?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消耗过大而已,公主不必担心。”三莀翻身下床,她有些不自然扯了扯身上的寝衣:“是公主差人换的?”

司徒煌的脸蛋红了红,她犹豫一下才小声道:“是我自己帮你换的。”

三莀没有留意到司徒煌的神色,注意力放在系统背包里,有一个像小孩子玩的布娃娃放在那里,那就是系统说的替身人偶。

她随口向司徒煌道了声谢后,坐在椅子上琢磨着替身人偶。

系统也不给她使用说明书,也不手把手教她,也从背包拿不出来。

靠!无良的售后服务!三莀腹诽道。

司徒煌在她身旁坐下,后者看了一眼公主,问道:“我晕倒后情况怎么样了?”

“父王他们已经无事,玄子派的人已经被他们自己灭了,锦山城那些人......”全被三莀杀了。

司徒煌说到最后慢慢停下来了,即便她不说,三莀心里也了然。

两人间的气氛被这句话凝固起来。

“我给公主讲一个很短的故事吧,那是我亲身经历的,都是真材实料哦!”三莀忽然说道,五年过去了,她仍记得那邪派寰鬼门内遭遇的一切,一张张沾着泥垢的脸,一个个已经消失的名字,他们所说的遗言她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

三莀现在将这些告诉了司徒煌,包括她出手了结了那些人的痛苦。

司徒煌微张小嘴,她被三莀所说的那些历史直击内心,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三莀那时在动手之前看着她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可她仍不明白,她追问道:“为什么正道会这样子......”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三莀霍然起身,身上光华一闪,一身洁净的青衣青群换上,寝衣被她放回床上。

“但我一直找不到原因。”三莀继续道,她为了这个原因已经付出了一次生命,但也未曾弄明白。

三莀取出一张玉牌,那是她催系统做出来的,里面有系统用自己的力量存了一道可抵御元婴期修士全力一击的能量,和一卷功法。

她将这张玉牌放在桌子上推给司徒煌,她说道:“这是我临行前的一点心意,希望公主能常戴于身上,但最好不要有用到它的机会。”一旦用到了,那就只能是司徒煌寒狱之体被发现了。

“你......要走了吗?”司徒煌没有看玉牌,而是紧紧盯着三莀的眼睛。

“令鼎还未伏诛,留着是一个祸害,我要去追杀了。”三莀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回头向司徒煌露出笑容,“另外,‘三莀’这个名字还请公主不要记得,也和小六子他们提醒一声,若这个名字被人听去了,遭来的可是杀生之祸。”

她一脚迈出了门槛:“忽然想起讨伐这一事还是令鼎和我许诺的重金,看来是要不到了。”

司徒煌追出房间,只看到面前空无一人,唯有余香绕鼻。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好好生活在凡人之间,不要踏入修真界。”三莀的声音渺渺茫茫。

......

一道光影带着股血腥味停落在一片密林,灵气散去,露出的人正是一路逃亡的令鼎。

不过他此刻的状态可算是差到极点,毒素在他体内蔓延,每次催动灵气总是带有一阵寒冰彻骨的感觉,时不时吐出的血中也含杂着冰渣。

他尝试排毒,可毒素一接触到灵气却变得更加活跃,吓得他赶忙停止排毒,转为抑制毒素蔓延。

看着手中残缺不全的血婴,令鼎心中对三莀的仇恨越发浓重。

“等我晋级元婴期......我就将把你追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令鼎咬牙切齿道,紧接着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血中冰渣子越来越多了,体内的毒素也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不行,要赶紧找到那件至宝......(第一章说过)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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