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待到许清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中,师尊伸出玉手捂住胸,那张清丽美艳的脸蛋上,罕见的流露出迷茫和无所适从的神色。

她潜心修道二十余载,不问世事,一心追求大道,所谓的七情六欲早已抛却。

为何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像是一颗石子砸向幽静的湖,激荡出阵阵涟漪。

心烦意乱,莫名其妙的烦躁。

她月疏影曾向天地立过毒誓。

不得大道,不入黄泉,不进幽冥。

若朝闻道,心满意足,夕死可矣。

怎么可能为一个男人动了道心,甚至是产生感情?

“荒唐,真是荒唐。”

她在绽放的桃树下喃喃低语着,那双平日里清冷舒展的黛眉轻轻蹙起,丰润饱满的丹唇正在抿紧。

月疏影心绪万千,不自觉的走到了庭院旁的温泉,然后疲惫的去除掉身上的衣物,将一双修长玉腿上的雪白冰丝薄袜褪下。

于是便见得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隐约可见有一副玲珑有致的娇躯,骨肉匀称的修长玉腿若隐若现,有一种令人魂不守舍的妩媚,她每一分美妙的曲线都像是凸面的琉璃镜,将那份妩媚加倍的放大,但那张绝美的脸庞却又清冷的像是天山的雪,将妩媚之意收束,宛若被涟漪搅碎的光影,散成繁星点点,模糊而迷离。

她伸出纤细的玉手捧起一抹泉水,清水映照着她迷茫的神色。

想闭目养神,但却莫名的想起了许清秋。

从她收养许清秋开始,已经过了多少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一开始收养他的动机,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蕴灵体,借他的蕴灵体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时间一长,想法却莫名的变了。

她看着他稚嫩的眉眼逐渐变得成熟,看着他瘦削的肩膀逐渐变得宽厚,看着他从猫儿般小小的一只。变成如今的大男孩。

抚养一个孩子是很辛苦的,尤其是男孩,而那时的自己专心修道,更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只能一步步摸索,只能说是手忙脚乱。

半夜哭闹要哄,吃饭要小口小口的喂,还要教他识字,书写,绘画……什么都要耐心的教,一训斥他就哭,他一哭自己就不由得心软,于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很迷茫。

月疏影唇角勾起,露出颇为温柔怀念的笑。

她也不是没有心烦过,甚至还威胁过当时可能只有三四岁的许清秋,只不过从现在看来,实属有点滑稽。

那时的月疏影一席白衣,面容寒霜似雪,手持三尺青峰,眼眸冰冷的盯着许清秋,用威胁的语气说出了一大堆类似吃饭自己吃,穿衣服自己穿的注意事项,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怎么样……

而那时的许清秋还是小小的一只,茫然的坐在床上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等她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便含糊的说着“阿巴阿巴”。

于是她差点没被气的道心崩碎。

可毕竟是自己当初选择了他,再怎么恼怒,也要咬着牙抚养。

于是她不再日夜刻苦清修,而是抽出时间为他洗衣做饭,教他读书做人,修行之道,甚至还花时间学习女红刺绣……等等凡尘女子应会的活计。

数十年过去,她从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谪仙,成为他的师尊,十指染上阳春水。

上一秒还追着他喂他吃饭哄他睡觉,下一秒他就器宇轩昂的站在你面前,眉眼间带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光阴似箭……她感叹,心绪越发的复杂。

如今的许清秋蕴灵体已然成了,如果是二十年前的现在的月疏影,必然会毫不留情的以他在炉鼎,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现在的月疏影……会吗?

她唇间咬着青丝,原本清冷婉媚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迷茫无措,她虽然坐的端庄优雅,但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柔弱无助,让人不由得想一把拥住。

有些问题的答案本来就是模糊不清,除非真正的抉择到来,不然谁都不会知道。

更何况许清秋还在今日说出这种虎狼之词,让她的心都乱了。

他为何要说出这番话?他难道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他们是师徒,是姐弟,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道侣。

“真是……大逆不道,目无尊长。”月疏影低声说道,声音带着强装的冷漠,但在这份冷漠之下,却是软弱和迷茫。

她怎能不爱他呢?用心血浇灌用时间栽培,让见识过他的懵懂无知也见识过他的意气风发,他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是一段光辉灿烂的回忆,美好的能让她在深夜苦修时会心一笑,眉眼都带上了似水的温柔。

可这终究不是喜欢,她是他的师尊,是他的长姐……但不可能是他的道侣。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他还尚且年幼不懂事,身为他的师尊必须要训诫引导……将这种不必要的感情,尽快的扼杀。

但在此之前,她有自己要做的事。

月疏影从温泉中站起身来,一双玉腿笔直修长,如初雪般的白发湿漉漉的漫过腰臀,水声滴答作响。

她穿好衣服离开温泉,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古屋,双腿伏坐在床榻上,手持一古铜色的戒尺,眉眼低垂。

然后在下一刻,古铜色戒尺便敲打在手心处,一道惊心动魄的红痕也随之在白皙的肌肤上浮现。

月疏影红唇咬紧,痛的倒吸凉气,但依然没有停下动作,又是连续好几下敲打,原本雪白的肌肤上已然是通红一片。

在寂静无人的古朴居屋中,她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其一,弟子许清秋目无尊长,甚至说出违背伦理纲常之语,此乃为师管教不严,理应受到责罚。”

说罢,她又拿出戒尺,用力往手上一抽,这一下比之前所有的敲打都要重,原本无暇的玉手此时已经鲜血淋漓,有些血肉模糊了起来。

她抽痛的闷哼了一声,发丝散乱,小口的喘息着。

“其二,我身为师长,却在弟子说出这番话后道心紊乱,似是动了凡心,这是大逆不道,不敢……

再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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