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再次停在小区门前时已经早晨六点了,今晚苏卿卿也只是在车后座睡了半个小时而已。

可莫名的,她并没有觉得疲惫。

“买份早餐?”

苏卿卿拍拍驾驶座问着。

司机明显一愣,然后摇着头,说着,“小姐,就不必准备我的份了。送完你我就走。”

“试试吧,这边有家肠粉做的很好吃,这个点应该快开始卖了。”

苏卿卿不由分说,身子微微前倾指着路。

黎明之前的城市是灰暗的,但随着天色渐亮,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散发出微光,这座城市开始变得富有生机,若是仔细听便能听见大地传来的微鸣,这意味着这座由钢铁铸就的城市苏醒了。

迈巴赫掠过一名站在干道中间扫地的大爷,转头驶进侧边一条小巷,再拐了几个弯,苏卿卿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车摊。

老板娘是个实诚人,给的量总是很大,他在蒸腾雾气里工作着,听见迈巴赫的引擎声才抬起头。

看见后座下来的苏卿卿时她明显发着愣。

“小苏来了啊,老规矩?”

苏卿卿笑眯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和城市里的熟悉陌生人相处起来总是会更舒服,起码能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做三份。”

“好嘞,”老板娘善意笑着,忽然将脖子探过来小声说着,“小苏,原来你们有钱人也喜欢起早来吃肠粉呢。”

“什么?”

苏卿卿没反应过来,她顺着老板娘的视线回过头,司机仪态端庄的在车门外站得笔直,那辆车与他本人与这片市井世俗显得格格不入。

“阿姨那是我一个朋友的司机,我帮她带早餐呢。”苏卿卿解释着。

“我懂我懂。”

老板娘郑重点着头,“我理解,你们也有顾虑。”她一边做一边张望着远处,感叹着,“得好几百万吧。”

得,显然没信。

苏卿卿摇摇头,“我哪知道呀,真不是我的车,不然我以前怎么天天蹬自行车来你这啊。”

苏卿卿在老板娘一脸“我信了我信了”的眼神里接过三份肠粉,只是她知道从今天起以后恐怕就不能再来了。

她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卿卿咬着牙,随手把一盒肠粉丢向司机,他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完美接了下来,这名只在飙车时才笑的司机第一次笑了。

他学着苏卿卿的动作拽了拽裤腿,然后很没形象地蹲在车门边,捧着肠粉就着清晨的微风与光吃起来。

“你说你老端着你那架子干嘛,一把年纪的人了,指不定哪天飙车兴奋过头就死方向盘上了,多享受享受生活嘛。”

苏卿卿吃肠粉的速度快的离谱,她丢掉盒子后看着细嚼慢咽的司机很不屑地说着。

“可我不会死啊。”

司机忽然抬起头,“我就是现在一口噎死过去,下次需要我来接小姐的时候我还是会照常出现的。”

苏卿卿看向司机的眼神有些怜悯,“那你好可怜哦。”

“你是第一个听见我不死还觉得我可怜的,其他人都羡慕我。”

司机笑着丢掉吃完的肠粉,此时的他再次恢复了优雅模样,他恪守着每一寸的礼仪,为苏卿卿拉开车后座。

苏卿卿捧着剩下的盒子上车,她问着,“你就不能向潘申请一个死亡名额吗,总不能一直活着吧,总有一天你甚至会觉得飙车都不快乐的。”

司机发动了迈巴赫,他摇摇头说,“我把我的命送给老板,也换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苏卿卿昂着头看着车顶,“你和他的交易是用生命为本金的?”

“是的哟,我给了他五次权限,两年前他刚好用完第五次。”潘的语气甚至有些得意。

“那你和我之间的交易只交换快乐,我岂不是大赚特赚。”

“想要感谢潘的话就要多整点狠活哦。”潘撑着脸颊,笑眯眯地说。

“你见过韭菜感谢镰刀的吗?”苏卿卿翻着白眼。

迈巴赫即将驶入小区,苏卿卿忽然开口,“如果,我想送他死呢。”

“完全可以交易!可是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你的人哦,真的要这样吗?”

苏卿卿点点头,她下车前敲了下驾驶位的车窗,她说,“我可以送你去死,死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司机第二次发自内心笑起来,他起身站在苏卿卿身前,然后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他说:“感谢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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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卿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却发现客厅的灯已经亮着了,卧室门也打开着,她踱步进去,发现被子被整整齐齐的叠好,陆小南不见踪影。

“啪嗒!”

厨房传来一连串瓷器摔碎的声音。

苏卿卿连忙跑过去,正好与穿着围裙的陆小南面碰面。

陆小南嘟着嘴,眼中既有不好意思又有委屈,“苏姐姐……我想感谢你给你做一份早餐,可是……”

苏卿卿看着一团糟的厨房,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小南不会是第一次做饭吧。”

“是……”

“好啦碎碎平安,你先出去,我给你带了一份肠粉,很好吃的。我收拾下厨房。”苏卿卿到觉得没什么,她把陆小南赶到客厅去吃饭。

反正家里除了电脑就没什么贵的东西,摔碎了也不心疼。

好吧,其实是心疼的。

苏卿卿越收拾厨房脸色越难看,突如其来的人祸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收拾完一切她拍拍脸走进客厅,发现陆小南根本就没开始吃。

她正拿着手机找角度拍起照片来,但无奈客厅的光线太弱了,怎么拍怎么丑。

“苹果手机的摄像头饭量挺大啊,不像我这台破手机就只吃得下两张照片。”苏卿卿打趣着。

陆小南脸一红,她吐着小舌头说道,“苏姐姐第一次给我带的早饭嘛,忍不住想纪念一下。”

“先吃吧,以后带的机会还有很多。”苏卿卿看着渐渐拥有朝气的陆小南,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心情。

这才是一个活力满满的美少女应该有的样子,就要青春、积极,对万事万物葆有十足的好奇心,可不能像她这样,到头来变成个无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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