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坏处是太大了，持续已久的狂飙猛进让苏卿卿的头有些明显的眩晕，身旁的陆小南也不复一开始的激情四射，她有些瘫软，嘴皮都有些发白。
好处是A大那边明明还是暴雨，而大剧院这边已经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雨了。
迈巴赫的速度渐渐放缓，摘下墨镜的司机恢复了一开始的优雅姿态，不过他有些凌乱的白发宣告着刚才的疯狂是切实发生过的。
距离话剧开场还有十分钟，迈巴赫以一个优雅的甩尾稳稳停在大剧院门前，优雅的车身上还沾染着点点水渍，苏卿卿牵着陆小南的手走出。
司机从车门内取出一把黑伞撑开，他如一尊雕像矗立后排车门外，年迈而睿智的眼静静注视着苏卿卿。
苏卿卿同样淡淡回看着这位只有在飙车时才会显露疯狂的老人，“谁让你来的。”
“老板。”老人将伞递给苏卿卿，转身走向迈巴赫，他合身坐进驾驶位后便再也不回头，迈巴赫的改装发动机再次轰鸣，它以非常规的速度起步，迅速消失在苏卿卿的视野里，就如它来时那样缥缈如烟。
老板啊。
苏卿卿抬起头看着天上浓浓的乌云，夜市的灯火让人能看清天空，乌云在灯光下也显得更黑。
她轻声叫着自己的老板，“你说你搞这么大场面干什么。”
潘咯咯笑着，她说，“我说了我是保苏派嘛，我要给你摇旗呐喊呀，总不能让你受欺负吧。”
“我能受什么欺负，”苏卿卿偷笑一声，“而且好几次交易已经快把我的脑细胞榨干了哦，提供不了你什么快乐了。”
言下之意，苏卿卿决定硬吃霸王餐了。
“喂，你这也太扣扣搜搜了吧！你可是刚坐完我给你安排的豪车呢！”潘嚷嚷着。
可苏卿卿压根就没理她，她只是撑着伞带着满脸好奇的陆小南想着A市大剧院走去。
“哎呀本来就不收你钱，急什么嘛，这是你在第三大礼堂表现优异的奖励哦~”潘越说越开心，她又在苏卿卿的头顶绕了一圈，然后空中传出一声“啵~”
苏卿卿分明感觉到脸颊处传来转瞬即逝的温热。
她伸出手摸着脸颊，温热未曾完全消散。
“老板的财富如同**大海的对吧。”苏卿卿忽然说着。
“那当然，老子天下第一！”
只是潘那样可爱的声线说出这样的话都不会显得粗鄙，老实讲，甚至有点可爱。
苏卿卿差点笑出声，她回：“孙子盖世无双。”
“历史上回这句对子的人被朱元璋杀了哦。”
“那你要杀我吗。”
“我不杀你，但是苏卿啊，潘告诉你一件悲哀的事哦，”潘甚至卖了个关子，她咳了两声，才用着得逞的骄傲语气说：“被你穿坏的那件正装，价格是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九元~”
“新台币？”
“你觉得呢？”
苏卿卿很是肉疼，甚至那张娇俏的脸都皱了起来。
一万二，还不如杀了她一了百了啊。
“怎么了苏姐姐？”陆小南注意到苏卿卿的表情，有些关心的问着。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南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闻着很舒服，甚至想咬上一口，苏卿卿惊讶于自己的念想，她摇摇头，“我忽然发现我缺钱了。”
缺钱？
有那样的车和那样的司机的人会缺钱？
陆小南虽然很疑惑，但她很爽朗的拍拍苏卿卿的手臂，“没事啦苏姐姐，我可以借你……”
“……借我？”
两名少女在伞下再次对视着，她们的目光仅在接触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后面没有说出的话。
拿什么借啦，银行卡都被冻结完啦！
苏卿卿率先忍不住，她笑着，“所以我们两个穷光蛋为什么要来这么高雅的场所啊，要不找个网吧上个通宵？”
“可这是你挑的啊！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记得这附近……”
陆小南是真的有些慌了，在说话间两人已经踏入大剧院的大门，门口的保安与礼仪小姐可是眼睁睁看着她们走进来的呀！
尴尬死了。
“安啦。”苏卿卿拍拍陆小南的肩，像是变魔术一样取出两张门票，“早就准备好了，先说好，待会儿看的时候不能打扰我，我会很专注的。”
话剧开场了，瓦赫坦戈夫剧院的话剧演员们用碎片化的抽象语言将三个时期的奥涅金融为一体，借着一个旁白将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的男主人公是奥涅金，女主人公是塔季扬娜。
她看着塔季扬娜怀着青春的悸动之心向奥涅金表白，她看着奥涅金为了莫名其妙的看破红尘式的高傲亲手撕碎塔季扬娜的情书，她看着年老的奥涅金终于醒悟回到家乡，面对的却是已经嫁为人妻的塔季扬娜，奥涅金终于悔悟了，但塔季扬娜如同他当初一样表达了决绝。
可塔季扬娜并非是绝情的，她温柔的看着奥涅金说了一句苏卿卿此生难忘的台词：“我爱您——何必对您说谎。”
没有悲伤也没有痛哭流涕，这是塔季扬娜在与棕熊共舞后才有资格说出的话。
舞台两侧的巨大台词板不断将话剧演员的对话滚动翻译而出，苏卿卿一句词也没看，她看过无数遍原著、舞台录像，她完全记得大致的内容。
随着小提琴拉奏起凄美的音乐，台下的观众们鼓着掌，他们扣上帽子，用以遮掩自己根本无法遮掩的哭容。
苏卿卿也鼓着掌，但故事看太多，她的悸动犹在，可那股流泪的冲动却不再了，她轻轻说了句，“走吧，散场了。”
“你可以说走就走，我没办法啊……”
陆小南的声音有些低也有些弱，苏卿卿将目光偏移过去，她这才发现陆小南不知何时已经蜷缩在角落，她浑身颤抖着，红红的眼角不断流出眼泪，整张脸皱巴巴的。
苏卿卿没良心的笑着，“我记得刚开始你说你要拍我哭的照片？”
陆小南脑海里关于话剧的回忆一幕幕闪烁，而那震撼的音乐却永远无法被驱散。
“可是散场了啊。”苏卿卿有些无奈。
陆小南的肚子叫了一声，这是饿了，今天晚上她就没吃东西。
“你带我来的，你要对我负责。”陆小南声音弱弱的，说出的话却满是不允许拒绝的样子。
“今晚住我家吧，我家里还备着点菜，刚好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