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武琅被抓入大牢一事,白沐雨也是刚刚听闻的,惊异于事态发展的他立刻出发前来此地。

抵达衙门,知县带着县丞上来迎接。

白沐雨率先开口:“先带我过去看看那三人的尸体。”

孙知民与县丞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作为本次案件的重证,那三具尸体没有送去义庄,而是躺在县衙的殓尸房中,等明日审案完毕便送去安葬。

这里的殓尸房倒是和另一个世界的古代不同,房间位于阴冷避光的地方,而在房间的四角则是有四块巨大的冰柱,森森寒气散发而出,室内温度接近零下,进而延长尸体保存时间。

这些都是由冰系觉醒者制作的,每过特点的时间便会有专门的人前来补充,现在是春分三月,气温依旧偏冷,要是在七月正中的炎炎夏日就不太好办了。

数十张石床上躺着七八具尸体,在侍卫指引下白沐雨来到那三具尸体前。

白布掀开,露出的正是那摊贩的面容,这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曾竭力讨好这位少爷以免招惹麻烦,却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卷入其中,死于另一位少爷之手。

在他的胸腹部有一处击打形成的凹陷伤,那毫无疑问是被有巨大力量之人轰击所致,一拳之下五脏六腑俱裂,生机全无。

下手之人则是武琅的侍卫之一。

白沐雨听那查案的捕头说,这摊贩已经婚娶,家中有妻子二人,如今已是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今后怕是只能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那抚恤金,不过二三十两,还没武家二少爷一次缴纳的罚金多,只够一家吃穿用度一两年,不过翻案之后倒是额外补了一百两。

但人已逝去,钱财的补偿,亦是空虚。

“对不起,或许是我害了你。”

叹了口气,白沐雨掀开另外两人面上的白布。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老的有五十近花甲,小女童不过七岁。

这两人倒真是被撞死的,马车加速疾行,躲闪不及之下,丢了性命。

石床旁边,则是他们被撞时丢下的遗物:一支插满糖葫芦的稻草靶子。

二人乃是爷孙,到城中卖糖葫芦讨生活,却不料天降灾祸,还未回去品尝甜腻的糖葫芦,便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两人更可怜,连抚恤金都不用发放了,因为爷孙俩相依为命,并没有其它的亲人,尸体什么的也从未有人来收纳。

权力之下,人命如草芥,这一刻,白沐雨才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殓尸房保存尸体的条件还可以,距离死亡的时间也还不远,尸体依旧保持鲜活时的样子,只是生命永远的逝去了。

这还是白沐雨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尸体,阴森的殓尸房气氛颇为恐怖,但他并未有半点害怕,只是心生叹息。

走出殓尸房,门外的知县和县丞正等候着。

孙知民观察着白沐雨的神色,他猜想着这位大少爷在想些什么,按以往白沐雨的性子来说,应该不会有兴致来此地看死人才是。

但这位少爷失忆了,人失忆之后往往性情大变,新的白沐雨是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看对方那阴沉的脸色,想必是很在意的。

“明日午时开审对吧?”白沐雨开口问道。

孙知民态度温和:“是的,到时还需白公子作为证人出堂做证,劳烦白公子走一趟。”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就算孙知民不说,白沐雨明日也一定会来的,明日,他定要让武琅以待斩之身离堂。

当然,这件事凭他一个人很难办到,以官府的名义判武家二少爷死罪,还只是因为三个“无关紧要身份低贱”的平民,着实难办。

不过倒也不是绝对办不到,甚至可以说他有很大的把握做到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那个手持剑令,戴着黑白面具,指示衙门的人将武琅抓回的神秘人,无疑就是白沐雨昨天傍晚见到的若音姑娘。

对方应该是个不愿见贵族草菅人命,打抱不平的好人。

白沐雨问道:“那个手持剑宗剑令的人呢?她去哪了?”

知县摇了摇头。

“那位大人今日在衙门出面之后便没再出现过,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不知去了哪里。”

孙知民心说要是自己知道如何联系那位剑宗之人,也就不用那么头痛了,只需询问那位接下来该怎么办,明天定个什么罪,便算是结束这件事了。

那位神秘人毫无疑问是站在死者一方的,可上面的人跟武家都在施压,其它家族也在观望,若是那位不出面表态,还真是不好办。

不过倒是有另一条路可走。

看着身前作为事件引发人的白家大少爷,孙知民眼睛一亮。

他问道:“白公子可认识那位大人?”

白沐雨当然是不认识了,或者说只有一面之缘。

他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记不太清了,不过那人似乎认识我,昨日还来白家看望过我,她似乎是剑宗的一位长老。”

“剑宗长老?”

张知民心里一惊,剑宗作为大楚最顶端的庞然大物,可谓高手云聚,一个长老便可与一些家族的家主平起平坐,其中几位更是连皇帝都得礼待三分。

若是那种级别的大人物,明日要判武家二少爷斩决之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知县发福的身子微微摇晃,一旁消瘦的县丞顺着问道:“那白公子可知那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斩立决。

心中是这么想的,不过嘴上可不能这样说。

白沐雨只是稍稍蹙眉,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不动声色道: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武琅已经惹那位长老不高兴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待本少爷回去询问一下,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那就有劳白公子了。”

张知民倒是不怀疑这位少爷话语的真假,毕竟剑宗长老的谎言,可没几个人敢说。

更何况,在他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让武琅偿命的想法?

即使对方说了谎,也是对方的事情,自己照章办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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