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一直在操作阵法的荒火教徒用监视法阵看着墙的另一边。

墙壁另一面的房间已经布满了狰狞恐怖的血水,汇聚成一段段恶毒的句子,诅咒着,控诉着那个站在阴冷月光下的少年。

彩色玻璃斑驳的剪影,让洛水的脸隐藏在明暗之间。

看完罗盘抬起头的刹那,少年绽放的笑,随着月光低声的哽咽,风沙轻轻敲打着玻璃窗。

那一刻,在三个直视他的荒火教徒眼中,也许他们一点都不恐怖,但是这个少年,绝对是真的恶鬼。

因为只有恶鬼,才能够在这样荒诞恐怖的场景里,露出这样恐怖的笑容。

“他发现我们了!!!我们死定了!!”

“快!快跑!快去找主祭大人!!”

“跑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转身就向地下跑去。

而如果关掉恐怖小说的滤镜,在洛水的视角来看,他只是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躲在暗处的敌人,正在庆幸而已,至于在三个荒火教徒眼中恐怖荒诞的场景,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涂鸦。

写的这么瘆人确实不可能猜不到大概是在说什么恐怖的事,但是,你让一个不懂英语的人看到"Horrible ghosts are waiting to taste your soul"这段话,就算写的再瘆人,你会怕吗?

你不会。

洛水只是笑了一下,突然发现罗盘的指针开始向下偏移了。

敌人在逃跑。

但是洛水不会就这样让他们跑了的。

已经根本不用想找暗门了,洛水稍微准备一下,直接撞了过去,厚实的石墙直接被撞出一个大洞。

略微定睛一看,洛水发现这是一个小房间,里头画着监视法阵和控制法阵,估计还有防御法阵,但是随着洛水这一头撞进来,全都坏了。

而在小房间的另一头,一个楼梯向地下延伸,洛水想也没想,顺着罗盘指着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下面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有罗盘指路,又有着老头环48周目游玩经验和白金奖杯的洛水根本不存在迷路和找不到路的可能。

他的速度也比神官们快,等他追到地下大厅的时候,荒火教徒才喘着气大喊道:“赛尔斯大人!不好啦!”

正在安苏神像前祷告的塔格玛城主祭赛尔斯保持着祷告的姿势,皱眉问道:“在我主面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赛尔斯大人…”

赛尔斯打断道:“叫我主祭大人!”

“主祭大人!上头,上头来了个…”

另一个荒火教徒受不了同伴的断断续续,连忙抢先说道:“上头来了个很恐怖的武夫!”

“武夫?几品?”赛尔斯大人慢吞吞地站起来,悠哉悠哉地整理好自己的主祭长袍,冷笑着说道:“区区东土武夫,用小伎俩破了法阵而已,慌什么?”

“大…大人,他…”

没等他们说完,洛水走进大厅了。

他看到主祭了。

也看到主祭背后真正的神像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他是来潜入调查的。

怎么就一下冲进敌人老巢,直面boss了?

“你是何人?”赛尔斯主祭眯起眼睛,打量着洛水,东土武夫的境界并不像骑士那样时刻写在脸上,发个什么颜色的光就能看出是什么级别的骑士。

所以大家看武夫的境界,在没动手之前一般是看气势,甚至是看衣着。

而洛水今天,没有拿他的破剑,也没有穿他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旧衣服。

今天的他,穿着纯黑的夜行衣,戴着面罩,腰间还挎着一个黑色的小布包。

手里拿着罗盘,站在那里,不说话装高手。

虽然刚刚撞开墙壁搞得有点灰头土脸,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朋友,你闯入我教密地,意欲何为啊?”赛尔斯主祭心里也不是很有底,能破上面法阵的修士不一定厉害,但是能破法阵的武夫,一定厉害。

这就像能做程序的程序员不一定厉害,但是能做程序的产品经理一定厉害一样。

赛尔斯不懂下面这个例子,但是他懂上面那个道理。所以他没有等洛水做出反应,就已经先下手为强。

“荒火!燎原!”

主祭探手一撩,大厅的地面瞬间窜出几条火蛇,向洛水席卷过来。

洛水略一皱眉,抬脚一踏,真气形成一圈气浪,直接将所有火蛇扑灭。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这时候就要进入那个经典的潜行环节了。

只要没有目击者!

“抓的东土的人在哪?”洛水还不至于面对一个五级的主祭就露怯,只是平静地说道:“交出来,或者,我打完你,再让你交出来。”

现在,只要赛尔斯主祭一句回答,他就可以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宰了,来一场完美的潜行解救。

只要一句回答。

“好说好说,既然是来要人的,那小人明白了。”

“呵呵,那你们就……嗯???”

嗯???

赛尔斯主祭很认真的回答了,回答的时候甚至是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地回答。

还不等洛水怀疑有诈,赛尔斯主祭对左右也懵逼了的荒火教徒骂道:“愣着干嘛!赶紧去把东土的兄弟们带上来啊!”

洛水更懵了。

这种懵逼一直持续到被一众打着绷带石膏,伤的伤残的残的荒火教徒拥着一群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的东土人出来,洛水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就开始欢送了,荒火教徒们或推或抬,送大爷一样把人就给送上去了。

洛水挠了挠头,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的赛尔斯主祭,疑惑地问道:“什么情况?”

“啊,就算是伟大的主,也不会要求我们去做无谓的牺牲的。”赛尔斯主祭拉长腔调,用史诗感十足的唱腔念道。

洛水眉头一皱,总感觉好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这种自己虎躯一震,对面纳头便拜的戏码,实在是太违和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前面做的所有事,都感觉根本没有意义。

那我今天晚上在干嘛?直接洗白了睡觉不好吗?

带着疑惑,洛水终于认真打量起了这个地下的大厅。

这个大厅不管摆放还是环境都跟地上那个大厅一样,就连神像都一样,只是没有了那双红宝石眼睛。

不对,洛水认真看了看,那个伫立在大厅中央的神像,是金色的,周身也没有风沙环绕。

手里拿着指天的长矛和独眼的圆盾的美少女,沐浴在灿烂阳光中微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洛水一惊,连忙揉了揉眼睛,再认真看过去,发现又变成了风沙环绕脚踏黑火的安苏神像。

“尤金。”洛水缓缓吐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身边的赛尔斯主祭,问道:“所以你其实还是尤金的祭祀?”

赛尔斯微微一笑,很神棍地说道:“我们的心从未背离我主,只是终归要有人忍辱偷生,来迎接黎明的到来。”

“如果黎明不会来呢?”

赛尔斯主祭坚定地说道:“黎明终究是会来的,就像太阳落下后,会照常升起一样。”

“好吧,那告诉我干嘛,不怕我去告密?”洛水又认真看了看神像,但发现还是安苏的样子。

“伟大的主相信你,当主认可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不用再与你争斗了。”

洛水闻言转身,走了几步,而赛尔斯也跟在他身后,突然,洛水转身挥拳,真气涌动。

拳停在了赛尔斯的鼻尖,气浪吹得他须发狂飞。

洛水没有打下去,他也没有准备真打下去,说到底,敌人的敌人,在没有利益纠纷的时候,就是朋友。

但是他看到了赛尔斯主祭眼中燃烧的黄金。

那是太阳的光芒。

洛水笑了笑,把拳头收回来,道:“真是胆大啊,就不怕我杀了你们吗?你们的神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保护你们了。”

“一切遵从主的安排就好,既然主相信你,那就算你选择杀光我们,也是主的意志。”赛尔斯主祭眼中的金火退去,平静地说道。

洛水耸了耸肩,一边向上走,一边问道:“那你调动你隐藏的力量做什么,如果我真要杀你,你给自己的封印还来不及解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赛尔斯没有再跟上来,而是悠悠在下面说道:“人的求生欲,就算是神也压抑不了的啊。”

洛水微微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一路向上走,回到那个被他撞开的小房间,看着最初在这里守着的三个教徒,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表面荒火背地太阳。

只是看看他们惊恐的眼神,洛水觉得有点意思。

“你们三刚刚在这到底干了什么?”

“回…回大人,主持防御阵法。”

“好吧,你们辛苦了,赞美太阳!”

“赞美太阳!”

三声异口同声的话,好的,不用怀疑了,还真是真货。

至于他们更加惊恐的表情,洛水也懒得看了,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小房间角落里摆着的那最后两卷《大侠洛寒雨》。

彻底笑了起来。

得了,今天晚上忙一天,几乎等于啥也没做。

合着潜行半天,还不如正大光明走进来,找赛尔斯把人一要,然后就直接带上人走了来的实际。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在塔格玛城这样的门户城市,表明供奉的安苏无人礼拜,而地下藏身的尤金却还有些忍辱负重的信徒。

塔格玛城尚且如此,别处,又当如何?

荒火教派,仅此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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