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修文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

每天睁眼闭眼,吃饭睡觉,满脑子都在想唐豆包的事。

原本他以为唐豆包是张SSR,没想到是唯一限定超级人权卡。

施修文低估了唐豆包的下棋水平。

对于天马公司来说,唐豆包的实力越强,人气越高,天马未来获得的流量效益越高。

但施修文却感觉自己愈加焦虑,因为他越来越弄不清唐豆包的态度了。

刚签约之后,唐豆包提出让天马公司缓发工资,具体时间由唐豆包定,这离奇的操作让施总有点蒙,怎么也搞不明白唐豆包的意图。

菲林人特有的低智商?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施修文看过唐豆包的现场视频,虽然那个菲林少女话不多,但目光灵动,神态自然,举止从容。绝不是那种傻里傻气的普通菲林。更何况她下棋如此厉害。

她的智商不低,甚至比一些人类还高。

施修文不懂唐豆包的用意,只觉得这只菲林有些不好控制。于是,当网上人们对她各种谩骂的时候,施修文没有出场,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唐豆包想起天马公司,主动求援的时机——只要唐豆包肯低头,他才能找到作为甲方的主动权。

结果黄花菜都凉了,还没等到。

仿佛唐豆包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想起天马这个公司一样。

之后,面对记者的采访,豆包居然说出“没有从事下棋相关行业的打算,也没有加入任何集团。”

施修文彻底慌了,明明和天马签约了啊,为什么不认了?

难道唐豆包因为天马没有帮忙控制舆论而记仇了?亦或者有其它公司挖墙脚?

确实,如果有公司愿意付支付违约金,并给唐豆包一个更高的价格,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如今的唐豆包的实力大大超出所有人预期,她的身价还能更高。

在施修文看来,唐豆包的潜力甚至高过了程和玉。

必须要留住她!

想到就做,他亲自拨通唐豆包的电话。

施修文知道唐豆包将所有陌生电话屏蔽了,但他也有办法。他用的是政府那边购买的军方联络器,理论上可以拨通地球上任意一个电话,即使被人设置成黑名单也能拨通。

施修文想以天马CEO的身份和唐豆包好好聊聊。

要钱是吗?一百亿不够可以再加。

想出名?天马亲自捧你,全平台都推送你。

想要帅哥美女?呃,这自然也能办到。

结果……

施修文刚和唐豆包聊了两句,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唐豆包以“准备比赛”为由挂断了。

这…

施修文心凉凉的。

记仇了,这菲林绝对记仇了。当初她被全网黑的时候,天马明明有能力帮她控评,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这种行为唐豆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怎么办?

这个唐豆包想要什么,施修文完全没有头绪。普通明星的话用钱就可以了,但唐豆包似乎对钱没什么兴趣……

对了,她参加东洲杯,不就是想拿冠军吗?

想到这,施修文联系上了即将和唐豆包争夺冠军的程和玉。

“施总,你好,有什么事情吗?”程和玉的语气很客气,因为施修文是他工作室的老板,他能有今天,除了他自己的才华,还有施修文的帮助。

当初的程和玉刚从科班毕业,只是个名不见传的小艺人,下棋水平虽高,但事业不温不火。

施修文看中了他的潜力,高价将他挖到了天马。

加入天马后,施修文给程和玉安排了最好的教学培训资源,为其成立了专门的工作室,甚至联系最先进的医院,对程和玉的进行最佳的整容与塑形。经此,原本不起眼的程和玉脱胎换骨,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给天马创造了无数的流量价值。

“程和玉,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要出新专辑了,不会影响比赛的发挥吧?”

“不会的,工作室帮我分担了大部分的编曲任务,我只管唱歌和准备比赛就可以了。”

“嗯……另外,关于东洲杯的比赛,你有信心战胜唐豆包吗?”

“很难。”程和玉表情沉重,“她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菲尔德在她手中都没有反抗之力。如果我对上她,胜率可能不足三成,甚至更低。”

“我有个想法。”施修文沉吟片刻,“天马也有意招揽唐豆包这样的明星选手,但她似乎对我们有些误会。所以,东洲杯这个冠军你就让给她,并且要让唐豆包明白,连这种大型比赛冠军都能操控的天马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加入天马并不是错误的选择。”

程和玉面露惊讶:“施总的意思是,让我打假赛?”

“差不多这个意思,不用担心,天马不会亏待你,冠军奖金给十亿是吧?我给你二十亿。”

尽管如今程和玉已经很有钱,可谁会嫌钱多呢?况且战胜唐豆包这样的对手希望不大,程和玉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其实程和玉也不是第一次打假赛,曾经他在其他比赛也故意输过,无他,资本间的交易罢了。

他不担心打假赛被观众看出来,到了他这种层次,就算走出缓招也会被人误以为是最新的飞刀。他也不担心对手看不出来,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博弈,稍稍松口,对方就能感觉到另一人在放水,毕竟这是在送命。

程和玉唯一担心的就是唐豆包实力太强,让他没有走缓招的机会。

不过这也不可能,程和玉的实力放眼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能轻松战胜他的人并不存在。就算西方棋王过来,想赢程和玉也要费一番心思。

……

想象是美好的,谁知道现实……

为了让比赛更加真实,程和玉没有选择自己擅长的中象开局,而是走出了急进中兵的变化。

一开始,唐豆包以棋谱的招法应对,可走了几回合,她突然变招了,走了步诡异的棋,程和玉看了半天愣是没懂。

为何诡异?因为她走的这步棋毫无意义,不会对红方的程和玉产生任何威胁,反而送掉了自己的优势。

开始了啊。

程和玉心中暗笑,他知道唐豆包的风格,这位猫小姐往往不走寻常路,她的招法非常有迷惑性,却又极为致命。因为她的算度实在太深了,寻常人根本看不明白,只有电脑看得懂。

不出意外的话,再走几回合,程和玉就要陷入苦战,然后在绝望中输掉比赛——这是他全力下棋的情况。

可现在情况不同,为了二十亿,程和玉没有任何与唐豆包争胜的心思。

于是,程和玉轻描淡写地走了一步缓招,常人看来没什么,但在高手眼中,尤其是唐豆包这样的高手,这步缓招足够致命。

然而,让程和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唐豆包居然走了步惊天大漏,凌空送车。

这不是弃子,是送子。

啥意思?这车不要了,硬是直接弃给他?还是这棋子放错了位置?

红方这一吃,黑方不直接速败?

难不成这也是唐豆包的飞刀?

程和玉惊骇地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了唐豆包的视线,后者抖了抖耳朵,目光深沉,仿佛在探究什么事。

不对,不对劲。

对手下的不是棋,而是资本与抉择,在对他灵魂拷问。

程和玉额头渗出了汗水,他能怎么样?资本是不可违抗的,并且二十亿的诱惑比冠军大得多。

认输?赛前都说过要全力以赴,要这么认输的话,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程和玉对唐豆包的车视而不见,选择了其他招法。

此刻,场外的解说一个个都是相顾无言,面色精彩万分。

这俩人怎么回事?

一个是亚洲第一人、世界级特大,另一个是战胜凉奇水与菲尔德的大魔王,怎么他们下棋就像是……刚学棋一个月的新手?

——新手表示我上比他们还厉害。

只见唐豆包突然走出一步错招,直接丢车,让程和玉超过三倍临界值。然而程和玉对其视而不见,反手送了个马,结果唐豆包又超出1倍临界值。唐豆包也没有杀马,而是喜滋滋地杀了个兵,顿时局面又变为势均力敌。

旗鼓相当的对手,菜鸡互啄了属于是。

别说解说迷惑了,连看棋的观众也迷惑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玩呢这是?这是东洲杯的决赛,总决赛啊!你们俩能不能认真点?

“各位观众不要激动哈,这两人都是世界级特大的水平,只是他们的思维已经超出普通人,我们看不懂很正常。”老柏安抚着弹幕中的群众,但他说的话连自己也不相信。棋盘右上角显示着强软的分析结果,只见上面的折线大起大落,每次起落都越过了临界值,高手下棋是不会这样的,只有那些看不清形势的新手才会在大优的局面走出错招。

阿欣一无所知,她在惊叹自己的强大。

原来我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强!

阿欣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牛b,只突击学习了一晚上,就能和大名鼎鼎的亚洲第一人下得有来有回,那如果认真学习几天,是不是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难怪系统说过我“独一无二”,只看这天赋,我简直是天选之人!

某只菲林突然变得普信起来,原本忧虑的神色一扫而空。

而看在程和玉眼中,对面的唐豆包如此神采奕然,似乎是吃准了他不敢赢。

为什么?唐豆包知道了他要打假赛,所以故意也走漏招不让他输?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冠军都塞到你怀里了你为何不要?

程和玉感觉自己已经下不来台,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这样,他只能硬着头皮输下去。

工作室可能要有的忙了。

在程和玉“漏洞百出”的招法下,唐豆包终于确定了胜势,兵力全面领先。

程和玉兵败如山倒,象征性挣扎了几下就被杀穿。

“我认输。”说出这句话后,程和玉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总算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了。

真是太折磨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裁判愣了半天,结结巴巴地宣布了比赛结果。

按道理来说,东洲杯确定了冠军,所有人理应欢呼喝彩,然而全场观众却寂静无声。

阿欣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意犹未尽,仔细回味刚才的比赛,觉得所谓的亚洲第一人水平不过如此。或许这个人的水平并不高,被人吹捧是因为炒作?她猜测。

“唐小姐……为什么?”程和玉神色复杂,盯着唐豆包的眼睛。

想必程和玉也是输得很不甘心吧?虽说我是天选之人,但你说不定也有问题啊。

面对程和玉的提问,唐豆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女仆装,缓缓站起身,说道:“不要被名利迷失了方向,好好想想你真正想走的道路。”

程和玉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震。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我到底在追逐什么呢?

为了成名?可我已经出名了,全世界都受欢迎。

为了钱?我每年的广告费都不计其数,该有的我都有了。

那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程和玉突然想起少年时期的自己,那时候他最大的理想就是站在世界杯的舞台,拿下世界杯冠军。为此,他苦练下棋,积极找人对战,每天翻来覆去地看棋谱,不断地努力再努力。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被其他东西所吸引。金钱、名利……

他被牢牢绑在资本的大船上,抛弃了理想,成为了资本的工具人。不知不觉,程和玉早已改变了初心,没了自己的思想。

他与对手的博弈,也不再单纯地是智慧的比拼,而变为了资本的交易。

每场比赛都是交易。

我想要的是这个吗?不是。

我真正想要的是和高手切磋,不断变强,最终走向世界顶点啊!

程和玉苦笑着抬头,想和点醒他的人道谢,但唐豆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舞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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