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整个矿场最大的矿井。”

看着面前那半径巨大的矿井，考伯特诚恳地向爱德蒙二人做着介绍。

“十五年前塔拉市的教会曾来这里做过调查，他们认为这下面就是神话里埋葬了破灭之龙的‘血骨之地’，甚至请来了地质类的专业人士过来辅证。”

爱德蒙眼角微动，好奇道：

“地质类的专业人士？”

“是的。”考伯特点点头，“那是第二次莫以图拉战争以来，整个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存在，他是人类在知识领域的极致，也是所有炼金术师的毕生追求，他是社会的改革者，也是知识的传播者，‘磷酸盐’这个名字，正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真挚而又崇拜地缓缓道出了那个名字：

“他就是霍恩先生。”

忽然，披着黑袍的莉希娅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唇齿微张，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仍是不发一语，这个细节被身旁的爱德蒙注意到了。

霍恩先生？

爱德蒙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照你这么说，他是一名炼金术师？”

“嗯，这世间最伟大的炼金术师。”

考伯特像是一个正在介绍自己偶像的孩子。

爱德蒙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他来这里调查之后，是怎么说的？”

“这个...”

考伯特面露难色，一旁的弗格斯赶忙抢过话来：

“霍恩大人当时没有说一句话，笑着摇摇头就走了，教会为此气的在圣祈仪式上用一大长篇圣文痛斥他不顾人类死活。”

听到弗格斯的话，考伯特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

弗格斯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能挠挠头，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霍恩先生应该是发现了这座矿井里面并没有破灭之龙的灵性，所以才没说什么。”考伯特赶忙解释道，他是真的害怕莉希娅和她的眷者会因此对这座矿井失去兴趣。

爱德蒙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示意让考伯特继续说下去。

“您也是知道的，龙族不同于其他生物，哪怕失去了生命反应也不会彻底死亡，祂们的精神体会被分离开来，只留下一具空壳。只要精神体不死，祂们就永远不会真正的死去。”

“所以教会猜测，神话里所谓的‘血骨之地’，其实就是破灭之龙的精神体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不属于物质世界，独立于‘宇宙论’之外。”

“是那个探讨物质世界结构的‘宇宙论’[1]？”

爱德蒙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在这个世界听到地球世界的神秘学理论。

“是的，物质世界只是精神体的载体，所以被分离出来之后也只会在独立于物质世界之外的空间留存，而祂的躯体必然会存在于物质世界，就比如这个矿洞。”

“‘矿石世界’。”爱德蒙轻轻颔首。

“所以这些年来我们才会一直坚持在这里开采，既是为了开采在炼金术应用领域极为宝贵的磷酸盐，也是为了开采那具破灭之龙遗留下的躯体。龙的身体是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炼金术材料，上面残留着大量的以太和星灵[2]，可以炼制出‘贤者之石’。”

爱德蒙微微点头，凭借着以前在地球上疯狂冲浪得来的知识储备，他勉强能跟得上对方满口的神秘学理论。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别说龙的身体，我们就连一根龙骨都没挖着。”

“弗格斯！”

这下考伯特真的怒了，他当然不会期待一名只在矿场挖矿的大老粗能理解自己口中这些只有富足的人才能学到的神秘学知识，可自己都已经这样放低身段了，对方居然还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重要性，着实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爱德蒙没有理会那俩人，他朝着矿井底下望去，因为没有足够的火光照明，眼里能看到的只有一副黑不见底的深渊。

“破灭之龙是在第二次莫以图拉战争中死去的吗？”

“啊？...不，是在第一次莫以图拉战争中死去的。”考伯特有些震惊对方没有就着刚才弗格斯的说漏嘴而继续问下去，有些愣神的答道。

“那就对了，这都过去五百多年了，破灭之龙的躯体不见了也很正常。”

爱德蒙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

“不过，那个埋藏着祂精神体的血骨之地，说不定还真在这里。”

听闻爱德蒙的发言，考伯特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做错：

“看来您也感受到了，这座矿场里的尔格。”

“啊。”爱德蒙点点头，“从进来就察觉到了，这座矿里的尔格简直浓郁得不正常。”

一旁的莉希娅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颔首表示认同。

弗格斯挠了挠头：

“你们说的那个尔格，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万物之源？”

爱德蒙正欲回答，考伯特却抢先在前，他不能容忍这个家伙再继续冒犯那两位存在了：

“没错，尔格是万物的根基，它既是生成魔力的基础粒子，也是炼金术的底料，它还会藏在战士的身体里，让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体能。”

考伯特又怒瞪了他一眼：

“这都是教会普及过的常识，你却从没来听过！”

弗格斯听罢，嘿嘿挠头。

爱德蒙表面没有反应，内心却是一阵狂喜。从刚才的谈话看来，无论是莫以图拉战争发生的时间，还是所谓的尔格是万物之源的理论，这些都是凯尔圣域里的设定，至少他不是那么一无所知了。

唯一令他好奇的就是那个名为霍恩的家伙，听考伯特的描述应该也是一位bug级的存在，再结合磷酸盐这个名称是他提出的，爱德蒙开始怀疑这位霍恩会不会也是穿越者。

他有点想去找这位前辈确认一下了，可他不想跟考伯特询问，这样会暴露他的目的，正当他苦恼之际，他突然想到了刚才莉希娅的反应。

对哦，这家伙好像也是教会的来着，没准他认识那个霍恩！

想到这里，趁着考伯特还在教训弗格斯的间隙，爱德蒙悄悄把莉希娅拉到一边，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他们口中的那个霍恩先生，你认识吗？”

“认识。”

得到肯定答复，爱德蒙很是惊喜，他连忙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莉希娅将头轻轻低了下去，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红色瞳眸微微颤动：

“是我亲手杀死的他。”

ps：[1]宇宙论，神秘学里探讨物质世界的结构、来源以及地球变化的理论，分为四个领域：“矿石世界”、“植物世界”、“动物世界”、“人类世界”。

[2]星灵和以太包括之前提到的精神体，都是神秘学中秘传心理的内容，神秘学把人分成四大层面，即精神层面（灵魂、灵性）、心智层面（头脑/神智，理智/思想）、星灵层面（情绪、意识）、以太层面（生长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