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夸赞还是其他的什么，其实都有一个限度。

顾厌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吝啬所有词汇给予这个小白花一样得女孩子。

但是他也清楚有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太过火是一定会造成误会的，夸奖是自己的本能，是一个人对于美好事物客观的评价，也是尊重对方的表现。

而如果自己全部道出，大概会认为自己的情绪出现了别的变化，大概会认为两人的关系会出现转机，这并不是顾厌想让对方感受到的。

就这样就好，对自己失望，然后对她自己自信。

会明白，温暖这个女孩子，值得一切美好的幸福，而不用浪费在自己这样的一滩烂泥身上。

没有意义，只会被辜负的结果，这堵南墙看一眼就应该掉头离开了，何谈去撞破呢。

秦雪歌抓着自己的手抓了一会儿，但是饭局还是要结束，所以该松开的还是得松开。

顾厌找到机会挣脱了对方的手掌，然后起身说。

“我帮忙收拾一下吧，等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却没有想到秦雪歌笑着说，“我送你，对了暖暖，你把饭桌收拾一下。”

温暖愣了愣，莫名其妙的看着秦雪歌。

“为什么是我啊！我去送不好吗？！”

下意识的反抗，想要形成角色上的转换。

但是显然，当妈的还是有点东西的，秦雪歌促狭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说。

“我才跟小顾说你懂事又会做家务呢……要不我还是自己来算了……”

听到这句话，温暖娇躯一震。

“啊……我来我来，我可喜欢做家务了！”

顾厌看着这个女孩子也是哭笑不得，轻而易举的上当了，非要在自己面前显得这么贤惠干什么呢？

你越好，反而越是无法靠近啊。

顾厌本来要连秦雪歌将自己送出门的要求一起拒绝的，但是无法抗拒这个女人的好意，毕竟……今天的工资好像还没有结呢。

经济命脉被扼住，才算是扼住了喉咙。

“秦姐姐不用送我到楼下了吧，到门口就好，大晚上的……”

“放心好了，我们小区的安保很不错，很多年都没有出现恶性事件了。”

“那为什么要送我……”

顾厌奇怪的问。

秦雪歌在电梯门口好笑的看着顾厌。

“你不会以为送人下楼，真的是因为担心对方的安全吧？还是说你一个大男人觉得出现了什么事情我能保护你？”

在秦雪歌的笑容之下，顾厌也察觉出来，自己的问题似乎是有点天真了，下意识的判断，忽略了基本的事实。

一个女人要送男人下楼，难道是担心对方的安全？

显然不是……只是这样的东西是代表了一个仪式，完美的结束今天的见面，或者说是散发依依不舍的情绪。

顾厌更愿意相信秦雪歌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电梯门缓缓关上，在电梯里只有两人，顾厌莫名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不是暧昧，而是一种尴尬。

似乎什么不说也尴尬，说什么或许更尴尬。

但是在这个时候，看着电梯门，没有草率靠近顾厌的女人却说话了。

“暖暖真的很喜欢你呢。”

顾厌愣了愣，然后摇摇头。

“小姑娘的冲动而已，只是好感吧。不过秦姐姐可以放心，我没有这些想法。”

盲目的否认只会显得虚假。

所以顾厌只是将其解释为一种男女之间本能的好感。

秦雪歌却笑着说。

“别看暖暖性格很好，但是啊，她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好感或许的确是好感，可是这么发酵下去的话……”

顾厌仿佛是明白了这个女人的言外之意。

他想了想说。

“恩，如果秦姐姐要换个家教的话，我也能理解。温暖那里我就不说了，就麻烦秦姐姐解释了。”

“解释什么？”

秦雪歌好笑的看着顾厌。

顾厌理所当然的回答，“解释……为什么我不能继续教下去了啊。”

“谁说不让你教下去了？”

“恩？”

顾厌没有明白，对方说之前那些话的意思不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和温暖避嫌，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的离开么？

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

捉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顾厌只是不解的看着对方。

秦雪歌微微仰起头来，看着电梯的楼层逐渐朝着一层靠近。

“我觉得你和暖暖靠近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是一个有分寸的男人，而且你比外头所谓的那些出身优秀的年轻人而言，更让人放心，在我看来也是更加优秀。”

所以呢？

顾厌不觉得这是一种客套，但是的确是无意义的吹捧。

即使她将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自己在生活里，在56区里挣扎的事实。

最终在生活里的沉浮才能决定你这个人，是不是优秀的。

秦雪歌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改变你们之间的交往，我想你也很清楚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靠近下去总是会有一方受伤的。”

顾厌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秦雪歌笑了笑。

“当然，谁的成长不会有伤害呢，不过我想的是……与其让暖暖被其他人伤害，在其他男人那里摔跤，不如是你，她会觉得心甘情愿，也会有难以想象的成长，你觉得呢？”

顾厌摇摇头。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顾厌没有犹豫迈开腿走出去。

秦雪歌跟在了这个男人的身后，一起走到了楼下的星光熠熠中，周围都是高大的楼层，身处这样浩瀚的星空之下。

顾厌只会觉得自己的渺小。

他等到女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才缓缓开口。

“我觉得这样对暖暖不公平，她不应该被这么对待，你的放任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秦雪歌却微笑着摇摇头。

“你没有当过母亲，当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但是同样也不会太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直单纯下去。我希望能把最好的都给她，但是也希望她体会到一个人该体会的一切。你或许就是这个开始呢。”

顾厌皱起眉头。

“这样不好。”

秦雪歌点点头，“的确不好，但是顾厌你知道人生最离谱的一点是什么吗？”

“……”

顾厌看着她没有回答。

秦雪歌微笑着说。

“就是你觉得你什么也没有做，你觉得一切都在顺其自然，但是却控制不了事情就是往你最不希望的那个方向在发展，你无法阻拦。”

当顾厌回到家里。

其实还很早，算是许多年轻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的时候。

不过顾厌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白天发生的事情需要看着天花板反省，这是大家共同的认知。

而自己需要反省什么呢？是自己被这一对母女影响的太深，会有无法从这样的生活里挣脱出来的可能吗？

还是说她们给予自己的幻象太多，自己正在适应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不知道，只觉得长夜难熬，他翻了个身。

手机却亮了起来。

一条信息，来自前几天才交换了联系方式的蔡司。

【聚会的地方已经订好了，几个朋友你都认识想要再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