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已经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夜晚,也许是三天,也许是四天,总之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有些的身心疲惫。

不过身体疲惫是真的,内心倒有些亢奋。

毕竟她都怀疑自己的意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这么多年来自己并非是独立的意识,而是身体吞噬细胞意识的汇集,就像我即是虫群那样,可真是见了鬼了。

虽然这很荒诞,但内心不断被姐姐磨合得兴奋,让她产生了这种诡异的想法。

依旧是昏暗的地下室,姐姐在每一次离开时都会把灯关上,给安染一个充分休息的环境,因为她没有一次挺过来,次次晕了过去。

安染以晕过去的次数为单位,晕一次就算是过了一天,用这种方法计算时间的流逝。

想来已经过去了五天。

她忍耐下半身的疼痛站起来,被铐住的双手抚着墙朝门走去,每一个步伐都意外的难挺,终于摸索到了铁门。

在试过多次以后,她意识这扇门无法从里面打开。

她不禁感慨自己身为半殇却沦为了姐姐的禁脔,于是想要拿脖子上的项圈发泄,得到一阵酥麻感。

她又软了下来。

许久,门再一次打开,安欣低头看见趴在地上虚弱的少女,心疼的上前将其抱起,轻轻的放在软垫上。

少女睁开了猩红的眸子,最后一丝微弱的血光若隐若现。

“姐,我疼。”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女人。

安欣坐在了少女旁,与她的手十指**,轻声地说:

“如果你乖点就不会那么疼了。”

“可我现在很疼。”

“这样呢?”姐姐将安染抱在了怀里。

安染惊讶的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体内死寂的吞噬细胞又活了过来,与姐姐拥抱的温暖超脱了抑制项圈的束缚。

下半身的疼痛得以减缓。

她又不老实的试图展开触手,但还是失败了。

双手以及颈部又传来一阵酥麻。

安染身上仅仅穿着件裙子,待疼痛舒缓后,下面感觉一阵空荡荡的,很不自在。

她并未在意,反而有些恍惚。

就好像自己的吞噬细胞被抑制,和项圈手铐完全没有关系,与姐姐的身体有关,或者说是她对自己的身体下达了命令,让吞噬细胞言听计从,而项圈与手铐只是某种行为的“佐料”。

这种想法过于荒诞,安染在内心将其否认。

拥抱分离后,她抬起头望着姐姐,有些心痒难挠。

好想……

安染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突然来自内心的渴望带动着整个身体,她试图让自己平静起来,却看见姐姐的笑容。

“你刚刚……是不是快忍不住了?”姐姐一根手指贴在她的嘴唇,同时凑到耳边,气息环绕,牵动内心。

“没有。”安染转过头否认,心跳加快。

“真的没有?”

“我才不是离开姐姐就活不下去的妹妹。”她装作肯定的语气来掩盖内心,却握紧了与姐姐**的手。

也只有姐姐,才能让自己无理由完全的信任啊。

无论姐姐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待在她身边能够感到安心,就足够了。

“嗯嗯。”姐姐轻笑着赞同,“这几天我以为你怎么也会哭一次。”

安染脸一下子就红了。

姐姐的笑容越来越浅,温柔的目光落在少女娇软的身躯上,沉默了数秒,轻声地问:

“那要是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会哭么。”

“不知道,我多久没有哭过了。”安染很轻声地回答。

“五年前你哭过,也许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在一个下午,外面下着很大很大的暴雨,而你往外跑。”

姐姐也说得很轻。

“你就像是在躲着什么东西似的,眼里是害怕与恐惧,当我们找到你时,你站在一辆车上,全身被淋湿了。你的目光死死拽住前方,就像是快要死掉的狼。所有人都觉得你疯了,一年后你被送进了一个治疗精神病的机构,在那一天你唯独告诉了我,你说你看见了可怕的东西,却没说东西是什么。”

安欣停顿了一下,将少女抱在自己的怀中,少女安静地倾听,非常乖巧。

“可那一天我就已经发现你的眼神不对劲,以往你是个非常积极,对什么都上心的人,但之后你的眼神就像是鬼魂。我想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对吗?医生说你神经衰弱,且记忆力逐渐消退。”

说完她又笑出了声:“在送进那个机构后的一个月,你居然只用一把手枪杀了回来。”

安染没有说话,她当然记得。

这是自己所剩不多能够记住的往事。

那家精神病疗养机构就在一座深山,其中的性质本就不干净,实则是黑帮组织在进行违禁药品的制作。

“之后你再也没有哭过。”姐姐说。

“嗯。”

“那场暴雨,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安染没有撒谎,“就是那场雨,我成为了奈亚,或者说我体内沉睡的真身苏醒了。”

“你也认为奈亚才是真正的你么。”安欣低头看着少女问。

安染沉默了好一会。

“我不愿意承认这点,可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爱奈亚,爱你,你是知道的。”姐姐的话让安染抬起头,彼此对视着,两人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一起。

安染的心微动,她想要凑得更近一点,可身后仿佛有一片无形的力量拽住了自己,就像是一整个世界。

“可我是怪物。”许久,她说。

当说出这句话时,内心似乎在哭泣。

真奇怪啊……

回想起先前对龙志铭的感慨,自己和他相比又好到哪里去呢?

“我是怪物。”她重复了第二遍。

“那你愿意被我饲养,永远不离开我吗?小怪物。”姐姐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安染一愣,她终于凑了过去,主动亲上了姐姐的唇。

闭上了眼。

她听见了有人在嘲笑,那是来自内心的声音,又像是来自天际四方,来自一个灰雾的世界。

唇分许久,安染缓缓开口:

“她叫许研倩。”

听见这个名字时安欣微微一怔,但她还是露出了笑容,低头索取少女身上的温度。

“如果你真的不在了,那一天下的雨,一定会很大很大吧。”安染终于轻声地回答了那个问题。

“世界会替我哭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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