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满汐愣了一下。咀嚼的动作逐渐停下。
咔一声轻响。洛满汐松开了手中的勺子。勺子磕在碗底。
许安平瞥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发定，眼睛里隐隐露出思索的神光。
许安平嘴角露出微笑。他继续埋头吃自己的元宵。
言尽于此就好。不破茧是成不了蝶的，如果自己再说多了，只会给她的修行带来反效果。
他知道，洛凝嫣肯定是不会和她说这些话的。因为洛凝嫣自己也把控不好度，她会害怕万一自己的指导过了，就会剥夺洛满汐自己破茧的机会。所以她最多只会告诉洛满汐，多看看云。
但是许安平不怕。因为上一世，他是看着洛满汐一步一步成长的。在什么阶段要给洛满汐什么样的指导最好，这一点恐怕他比洛凝嫣还要清楚得多。
洛满汐的入定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抬起脸来看着许安平，水蓝色眸子里的眼神似乎比起先前来要清明了一些。
“谢谢。”她小声但清晰地道。然后她一把抓住许安平的胳膊。“陪我练剑。”
“喂……我才说过不要只知道埋头练剑欸。”许安平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道。他轻拍了一下洛满汐的手。
“而且我今天上午还有比赛的。比起修炼剑心，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吧。”他看着洛满汐眨了一下眼睛。
洛满汐看着他的笑容，想起什么似的小脸微微一红。她缩起脖子，抓住许安平胳膊的小手也软下来。
“是……呢，那……走吧？”她眼神有些躲闪地道。
“你先好好把饭吃完啊。”许安平指了指她面前的元宵道。
………………
许安平牵着洛满汐的小手走到论剑台旁边时，台上正进行着一场没什么看点的比试。两边的弟子都是刚过抱丹境，打得一板一眼，毫无技巧可言。坐满了看台的人群都是昏昏欲睡。
许安平瞥了一眼看台，微微皱起眉头。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他本来是想和上次一样坐在人少的后排的，但是现在即使是后排也坐着不少人。这让他有些无奈。
洛满汐轻轻地道：“今天有陆云天和林凌的比试。林凌是握鹰山的首席。”
“哦……”许安平点点头。陆云天是宗门第二，人气很高，林凌也是宗门前十，并且长得很帅，所以在宗门里也很受欢迎。他们俩居然第一场就碰见。难怪人多。
许安平印象里，林凌人还是蛮不错的。在他气海破碎以后没有落井下石，明里暗里还多少帮衬过他。不过他离出窍境也还有一段距离，今天恐怕胜算不大。
许安平拉着洛满汐坐到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
周围的人很快注意到了他们两个。议论声立刻纷纷传来。
“……许安平？他来了？”
“真是他。这废物居然真敢来……他今天对上的人可是陆闯啊……”
“……自取其辱。他居然还敢牵着洛师姐的手……”
“……呵，他根本就不敢上。就只是来看看罢了。打不过人，还不让人家靠女人长点脸了？”
因为这一次许安平和洛满汐坐的离人群很近，所以传进他们耳朵里的不再是只言片语，而是一些尖酸锋利的句子。洛满汐微微咬住嘴唇，侧脸看向许安平。
许安平把背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合上眼睛养神。他的面色依然温和平静，似乎周围的闲言碎语一点都没进他的耳朵。
洛满汐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小小地撇了一下嘴，也靠到靠背上，默默地看着台上的比赛。
突然，几道扎眼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角落。她眼神微动。
几个花花绿绿的女孩子在他们前面一排坐下。中间那个女孩容貌生得也算清丽，脸上化着浓妆，红色的头发繁复地编织在脑袋后面。她穿着的裙子很短，露出雪白的大腿。她一坐下就翘起腿来，身体微微向后侧着，吊梢眼有意无意地瞥向许安平和洛满汐。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也瞥了许安平一眼，眼神里略微带刺。她凑到红发女孩耳边。
“居然真是那个许安平。他真敢来？”
声音尖细，没有刻意压低的意思。洛满汐眼神一寒。她看出来了，这几个女孩就是刻意来恶心许安平的。
几个女孩并没有在意洛满汐的眼神。另一个女孩附和道：“哼，他大概是眼睛瞎了，没看清他对上的人是谁吧。他要是知道今天对上的是陆闯大哥，恐怕怎么都不敢来的。陆闯大哥可是搬牛山年轻一代里正儿八经的第二，现在已经元婴七重了，他一个废人，敢和陆闯大哥交手，多半要被陆闯大哥直接砍死。”
“啧。”坐在中间的红发少女咂了一下嘴，娇嗔道，“怎么说话呢。我们家陆闯哪是那么残暴的人。顶多也就是按不住手，断他半条胳膊腿啥的吧。命还是不会要他的。毕竟是宗门大比，不能下杀手啊。”
她一说话，周围的女孩立刻连连附和。刚才那个女孩吐了吐舌头。“姐姐说的是。陆闯大哥是大人物，才不会和他这种废人计较呢。”
“嗯。”红发少女点点头，又有意无意地瞥了许安平一眼。她用尖细的声音道：“不过啊，虽然陆闯大哥是会手下留情，但是废物呢，最好还是认清自己的位置。一味的祈求强者的怜悯可不行。毕竟，如果蚂蚁总是在大象面前乱晃的话，真把大象惹烦了，大象也是会碾死它的。”
“就是……”其他女孩又是一阵附和。随后不知道谁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女孩们又都咯咯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讥笑嘲讽之意。
洛满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许安平却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洛满汐看向他。他睁开眼睛，对着她笑了笑。他的眼神温和恬淡，没有半分怒意。他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洛满汐看了一小会儿，自己心头的怒意也很快熄灭。她微微撅了一下嘴，又看向论剑台，把注意里从那几个女孩身上移开。
台上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修为略逊一筹的弟子体力不支坐到在地上。裁判立刻敲响钟声，宣布了胜者的名字。
胜者向败者作了个揖，转身走下台。败者也被自己的师兄弟扶下去。几个杂役弟子立刻上去，飞快地把论剑台打扫干净。
两个抱丹期的弟子也没能给论剑台留下什么损伤，所以打扫的工作很快完成。钟声再次敲响。
“大比第一轮，一百六十七场，握鹰山林凌，对搬牛山陆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