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小姐的笑容很戏谑。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姜辰望向面前的唐侍，不，应该称他为萨麦尔。
恶魔小姐淡淡的念着，“你打不过他。”
“是吗？”
“除非你再死很多次，或者将你的灵魂出卖给我。”
“那我还是再多死几次吧。”
姜辰轻轻的叹息着，下一个瞬间，萨麦尔的长刀刺穿了他的心脏，他低下头，刚进入身体的食尸鬼权柄，被萨麦尔重新夺走。
他的身体倒下。
空间的涟漪闪烁起来，姜辰从虚空中踏出，他低下头，望向地下那个死去的自己，尸体还流淌着滚烫的血，他无奈的叹气，“你杀不死我的。”
萨麦尔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悚，他再一次的举起长刀，长刀斩断了面前的雨幕，也斩断了姜辰的脖颈。
空间的涟漪再次闪烁，新的姜辰从空间的涟漪中踏出，他看向地面那个已经断掉脑袋，在喷涌着血液的尸体，眸子望向面前的萨麦尔，“把食尸鬼的权柄还给我。”
他往前走出一步，可他的气息已经发生了变化，萨麦尔的眸子里出现了几分惊恐，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了手，面前的虚空开始出现了法阵。
这个法阵看上去并不算复杂，火红色的纹路亮起以后，火焰从法阵之中涌出。
那些火焰尽数落在了姜辰的身上，将他的身躯湮灭殆尽。
可萨麦尔的眸子此刻仍旧惊恐不定的看向虚空，虚空再一次的泛起涟漪，他的身躯如同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只是这回，他也抬起了手。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与先前萨麦尔所使用的，一模一样的法阵。
火焰在即将落到萨麦尔身上的片刻，他匆匆的避躲开，火焰将这泳池尽数蒸发，整个院子里弥漫出了大量的水汽，姜辰的视线里，萨麦尔再一次凝结了魔法阵，只是这一回，这个法阵要比之前的法阵更加的绚丽，繁复。
冰蓝色的魔法阵在他的头顶亮起，姜辰能够感受到骤降的气温，他的血液凝结，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他被这法阵变成了一地带着冰碴的血肉碎片。
可不过又只是一个瞬间以后。
与萨麦尔所使用的，相同的冰蓝色魔法阵，出现在了萨麦尔的头顶，幽蓝的光落下，萨麦尔的身躯变得僵硬，但显然他还有动弹的能力，他举起手中的红色长刀斩碎了魔法阵，只是此刻看向再次从虚空的涟漪中出现的姜辰时，瞳孔已经满是恐惧缠绕。
他不再迟疑，脚下亮起了繁复的光亮。
那是空间穿梭的法阵，姜辰匆匆的凑到了他的面前，可萨麦尔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像是将所有力量都汇聚于此，红光近乎照亮了整个院子，再次一刀斩断了他的身躯。
当空间的涟漪再次闪动，萨麦尔的身躯已经消失在了这里。
恶魔小姐坐在泳池边，戏谑的看着他，“让你不早点跟我做交易。”
“他怎么跑掉的？”
“空间魔法，听说过吗？”恶魔小姐玩味的笑，姜辰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个所谓的魔法，他只能无奈的叹息，“那就下次再杀他吧。”
他来到了江玫的尸体边，江玫此刻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姜辰抬起了手，他的手上出现了苍白的火焰，恶魔小姐的瞳孔微缩。
这家伙什么时候掌握“苍白”的？
火焰附着在了江玫的身上，很快她就被焚烧成了灰烬。
姜辰转过头，看向了地面的那几具自己的尸体，手上再一次燃烧起了苍白的火焰，将那些尸体也一并焚烧。
“这要是去卖肾能卖不少钱呢。”他很无聊的吐槽了一句，地面此刻就只剩下了一堆灰烬，泳池里还有个昏过去的女人，姜辰没有看她，他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来到了别墅里。
恶魔小姐此刻正怜悯的看着他。
她看着姜辰的身体开始抽搐，看着他跪倒在地，咬紧牙齿，看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下来，看着他最终瘫倒在地。
她来到了姜辰的身边，蹲下来，裙摆散落开曼妙的弧。
恶魔小姐轻轻的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小声念。
“何必呢？”
……………………………………
姜辰看到了一片灰白。
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但视线里的一切都是灰白，他像是被关在了这片灰白的牢笼里，姜辰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后退，他坐了下来，把自己给蜷缩了起来。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的出现，姜辰不知道这里究竟有没有时间的概念。
每一次使用能力，他就会被迫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他分不清时间的流逝，可一切都尤其的空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和自己不停的对话。
十五岁那年，他救下了一只从八楼跌落的猫，然后来到了这片空间，和自己对话了不知道多久，灰白的雾气定格，一切仿佛都没有任何改变，他开始幻想自己有一个能够和自己说话的朋友，然后，他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了恶魔小姐。
他的能力来源是痛苦，痛苦会给他力量，但使用那股力量以后，便会带来这近乎无尽的“虚无”。
他习惯了痛苦，所以痛苦不会是惩罚，所以惩罚变成了虚无，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一场交易，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作为代价。
恶魔小姐穿着女仆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低头看着那个蜷缩起来的少年，此刻的恶魔小姐看上去很温柔，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姜辰的脑袋，“为什么不和我做交易呢？”
“我害怕变成像是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人。”
“萨麦尔引诱他堕落，可我没有。”恶魔小姐轻声回答。
“我知道，但你不是切茜娅，你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我是呀，你没听见萨麦尔在喊我的名字吗？”
“我不相信，他喊你名字的时候，你笑的很嘲讽。”姜辰抬起头，看向恶魔小姐的脸，可此刻他的眼角却有泪迹在闪烁，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这一次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和你说过了，这里没有时间。”恶魔小姐坐了下来，她朝着姜辰微笑，伸出手轻轻的拎起了裙摆，她的裙摆一点点的上提，裙摆下被白丝包裹的纤细双腿也一点点的露了出来。
今天是过膝袜。
“上一次已经做到腻味了，现在，还想做吗？”恶魔小姐的笑容温柔。
恶魔小姐像是在宠溺着无助的孩子。
姜辰无动于衷，所以她把姜辰推倒在了地面，相对于被姜辰亵玩，她更喜欢这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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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要和我做交易吗？与我交易以后，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片空间了。”
“不要。”
“可你已经要疯掉了吧？”恶魔小姐望着面前的姜辰，她伸出手，轻轻的捧住了他的脸。
“反正早就疯掉了，你说，我能不能幻想出个二号恶魔小姐来？”
“我不是你的幻想，我是真实存在的。”恶魔小姐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真的吗？我不信。”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恶魔小姐恶狠狠的念了一声，“要不了多久了，再坚持坚持。”
“我还以为你要嘲笑我活该。”
“本来想骂你的，可看你那可怜虫的样子，算了。”恶魔小姐站了起来，消失在了姜辰的视线里。
姜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无奈的笑了笑。
他再次把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望着面前无尽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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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怪物？”
唐侍已经逃到了城郊的一片森林里，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问询着身边的萨麦尔。
空间传送的魔法会消耗许许多多的魔力，他身边的萨麦尔声音低沉，“他是切茜娅选中的人。”
“很厉害吗？”
“我们一共杀死了他五次，他每死一次，魔力就会翻倍一次，我没法感知到他究竟还能够死多少次，我的记忆里也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怪物。”
“那难道城北的计划取消吗？”
“他暂时没有杀死你的力量，也没有寻找到你踪迹的办法，等城北的食尸鬼病毒成长足够了，取走就好，取走以后赶紧离开这座城市，等你获得了我十分之一的力量，再回来杀死他也不迟。”
唐侍努力的深呼吸，收敛着眼眸里的怒意，阴沉的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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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辰没法用言语去描述那片灰白。
等他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光，他缓缓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距离他晕过去不过只有十分钟而已，可他不知道他在那片灰白里待了多久，他的思绪仿佛已经游离到了恍惚，他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站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好难过。
姜辰把手臂抬起来，狠狠的咬了一口，疼痛感传递到脑袋里，他没有再撑起伞，就这么淋着雨走在这片小雨中，脚步跌跌撞撞。
他一边走在这片雨里，一边掉着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好像心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路边的行人偶尔会转过头看一眼这个奇怪的少年，接着又匆匆的收回目光。
雨水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终于回到了小区楼下，他来到了电梯间，上楼，打开了门，脱掉了身上的所有衣服，回到了床上躺下，紧紧的抱住了被子，闭上眼睛。
可他没能睡着，身体在颤抖个不停，这并非因为疼痛，可这种因为恐惧的颤抖他难以控制，直到脚步声从他的房间外响起来。
他努力的抬起头，望向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的少女。
“你怎么不关门？”萧玖玖歪了歪脑袋，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今天她穿着雪纺的开衫上衣，银灰色的短裙，看上去青春活泼，阳光明媚，淡金色的发丝被她微微卷了卷，看上去更加柔和了几分。
“忘记了。”姜辰缓缓的回答。
萧玖玖觉得面前的姜辰有些奇怪，她来到了姜辰的床边，弯下腰，“你怎么啦？”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萧玖玖伸出手，雪白的小手温柔的搭在了他的额头，接着她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有很烫，发低烧了？”
“嗯。”
“吃过药了吗？”
“睡一觉就好了。”姜辰小声回答。
萧玖玖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她坐在床边，脱掉了白色的长靴，长靴下是包裹着小腿的白丝，她来到了姜辰的身边，掀开被子轻轻的抱住了他。
“一起睡吧。”她轻轻的念着。
姜辰没有了拒绝的力气，他微微低下头，脸颊埋在了她的胸口，萧玖玖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用很轻很轻的语调说着，“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