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放任自己离开,可能就已经是奖励自己的“懂事”了。
杨调和往日同僚们赠与自己的饯别礼“很足”,足以用到从南方绕一圈再回来。
但左芳惜不敢回来,虽说应酬时答应过。
她感觉到这个地方,这些人,杨调,曲鈈龛墩儿,还有其他人,就像自己感觉到要离开的那天一样。
他们在驱逐自己,只是具体不同。
有的想要自己消失,有的只希望自己赶紧离开,有的只是眼不见心不烦,有的却感觉是在等待。
左芳惜没由的感到一股寒意,这寒意似乎引导着她的心绪向着最坏的方向思考。
“挞。挞。”
雨点打在了路边有些焦黄的老竹上。
左芳惜:“原来是下雨了……”
这没由的寒意似乎得到解答,左芳惜拍了拍马儿,准备沿着竹林寻找人家酒家。
这黄竹不是本地的植物,必定是有人家移植于此。
——左芳惜离京后半个月——
杨调从一件厢房中心满意足的走出,他提了提裤子,并重新确认好在腰间上所挂的银铃没有外斜。
#杨调行了,你们进去吧。
他不在意的对着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弟们吩咐到。
两个铁铃铛,当即就点头哈腰的对着杨调说着些阿谀奉承的话,一直到杨调有些不耐烦的一人给他们来了一脚,这才带着期待与狰狞的脸,冲入了那扇隐隐约约传来妇人抽噎声的门后。
杨调又扭了扭脖子,这才吊了郎当双手被后的,开始审查铁铃铜铃们的办事速度,似乎没有在意那门外传来的尖叫。
虽然正值傍晚,但这家院子此刻却火光冲天。
曲鈈龛墩儿,带着一群铁铜铃铛与杨调擦肩而过,虽然杨调热情的追了上去拍了拍这羌汉的肩膀,但是却连冷眼也没有被扫一个。
杨调倒也不在意,他早知道了这搭伙兄弟的性子。
他接着吊儿郎当的转着,路上不时有拖着尸体,或者正拿着火把放火的铃铛向他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很快就转到了正院门口,杨调一转吊了郎当的姿态,很是认真的调整了一下工服,然后才恭恭敬敬的——亦如同那些铁铜铃铛看见他一样,走过拱门,然后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那个副手而立之人身后。
“叮铃铃~”
那人腰间的金铃铛抖动,发出了杨调这辈子最想听到,也,最怕听到的声音。
那人开口了,祂微微弯腰,像是要把视线与杨调弓下的身子平行,祂那阴柔鹰桀的声音,像是用关心晚辈一样的口吻说道。
霏文甲:“这左夫人的滋味,如何啊?比之那左妮子呢?”
杨调在这深秋九月竟是冒了一头冷汗,他干脆无比的跪倒在地上,并把头磕在霏文甲官鞋的旁边。
一句话也不敢说。
霏文甲:“哎呀。”
霏文甲:“莫非,咱家在兄弟们眼里,就是这么刻薄的人吗?”
霏文甲:“咱家虽然不考虑哪方面,但也懂。”
霏文甲:“快快起来吧,好歹是个银铃铛,这么跪着,以后怎么带铁铃铛和铜铃铛?”
杨调:“谢!谢谢大人!”
杨调急忙感谢,但是还没等他起身,霏文甲的下句话又把他吓的跪了回去。
霏文甲:“但是,你要是因为这二两肉,误了司里的大事。”
霏文甲:“天下美人,自然敌不过哪位的后宫。”
霏文甲:“咱家,到有点门路,送你过去。”
说完,霏文甲便抽身离开了,看也不看一眼地上跪着的杨调。
但杨调还是跪着,听那天抄左府的其他铃铛说。
直到左府上的火灭了,曲鈈龛墩儿银铃铛才把在跪在地上的杨调银铃铛拉起来。
杨银铃起来还抖了整整两天,连巡逻都没去,也许是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