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似乎就算是顾厌长出六对翅膀来也是插翅难飞。
何况是顾厌这么小的房间呢。
二十平米的房间，似乎已经是避无可避的杀招。
而顾厌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头顶的灯光在晃荡，昏暗交错的光线在他的脸上变成无数分隔的阴影。
“……”
所有的加藤暖树一瞬间全部逼近顾厌的身体。
然后瞬间的静止。
仿佛一切的动作都戛然而止，匕首没有刺进这个少年的身体。
只是割裂了衣衫而已，却没有丝毫的鲜血流淌而出。
一瞬间的静止，是加藤暖树有些错愕的话语。
“念力护体……你是念力者……？”
顾厌觉得加藤暖树不知道这个信息其实很正常。
因为夏之梦在成为最年轻的议员，在成为城市守护者之后，关于自己的那段故事，就已经被掩埋起来，算是成为了一段不容易被人发掘出来的机密。
大多数人能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富二代，是如何被背叛如何落魄的。
但是大多数人并不清楚。
最年轻的城市守护者这个称呼，曾经属于顾厌。
“砰！！”
一拳，顾厌打碎了一个加藤暖树。
“砰！”
再一拳。
有一个加藤暖树的脑袋被打爆。
他利落的转过身，周围的粉末在飞扬。
房间里仿佛起了巨大的沙尘暴，将一切都要尽数掩埋。
这一次，加藤暖树试图在不断消失的替身之中，再次的挣脱。
但是这一次，顾厌没有给他机会。
伸出手来的一瞬间，就是真正的加藤暖树的手腕。
“你……！”
加藤暖树迅疾的朝着对方，用剩下的那只手朝他刺出匕首。
可是。
“砰！”
俊美青年的一拳，匕首直接断裂，不仅如此加藤暖树的手臂直接以夸张的角度折叠起来。
“啊！！！”
爆发出来的，是加藤暖树剧烈的惨叫。
可是他的惨叫没能持续多久，顾厌的面孔无限逼近对方。
他扯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挣脱的同时……
“砰！！”
这一拳打在加藤暖树的腹部，让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来，只有剧烈的想要干呕的冲动。
他听到了顾厌的话语。
“不要认为我是你的同类，不要认为我和你或许有着相似的经历就和你是一样得人。”
顾厌会想起那段灿烂的时光，也会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
但是他拒绝被被人定义他之前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他可以是任何人生，他可以是任何烂泥的形状，可以发臭发烂的不能闻。
但是他拒绝。
拒绝别人替他去理解。
加藤暖树无法抬起头了。
而顾厌这个时候松开了他的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迫使他痛苦的脸颊望着自己。
“你可以杀人泄愤，你可以杀人报复，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但是不要用你的经历来同情我。”
“砰！！”
一拳头出现在了加藤暖树的脸上。
他刹那间的鼻青脸肿，鲜血飞溅。
顾厌的面目并不狰狞，相反，比之前还要沉静，沉静的有些可怕。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极致的冷静理智的人，也不似平常那般温柔礼貌。
这或许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需要出口，需要一些东西来缓解回忆的翻涌。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他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会冲动，也会不理智，也会在深夜到来的时候，反反复复的想起那些不安的事情。
可是能如何，再难熬也要熬过去。
当初没有去死，现在又谈什么矫情？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加藤暖树被拽着头发，从房间里打到了走廊上。
一路上拖拽的，都是属于他的鲜血。
而顾厌的气息从开始的匀称也变得喘息起来。
当加藤暖树浑身是血的靠在墙壁上，已经是面目全非，他仿佛用上最后的力气看过去面前模糊的少年。
“你……杀了我吧。”
却不知道面前的青年已经完全冷却下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走廊里明明灭灭的声控灯。
“我遵纪守法，不干违法的事情。”
“……”
加藤暖树显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顾厌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电话。
“是督察局么？我这里有人入室杀人，麻烦请迅速的过来一趟，谢谢。地址是……”
“……你开什么玩笑？”
牙齿缺失了好几颗，说话都漏风，并且会不断的喷吐鲜血的加藤暖树就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
竟然要报警？
顾厌蹲下来，按住了他的手臂，然后说。
“先别乱动，保持清醒，我不想等到明天还要做笔录。也别试图去死，现在你应该没有任何力气去死了。”
他想要挣扎一下，想要反驳对方的话语，想要证明一个杀手最大的侮辱就是进入督察局。
一个杀手可以死，可以失败，但是绝对不能被那些念力督查员抓住！
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力了，甚至没有办法了解自己的性命。
在他面前的俊美少年蹲下来，点燃一根烟，问他。
“你抽么？”
加藤暖树的眼神只有怨念。
于是顾厌将烟点燃，自顾自的抽起来，这些烟雾会喷吐到加藤暖树的脸上，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咳嗽了。
只能听着面前这个故事很多的年轻人说。
“我从来不认为我需要感谢伤害过我得人，来成全现在的我。我相信没有他们，我会更好。”
“……”
他在说什么？
自己是打开了某款红色的音乐软件么？
加藤暖树有些烦躁。
但是没有资格拒绝。
顾厌眯起眼睛，看着烟雾环绕头顶的灯光。
他呢喃着说。
“你痛恨过去吗？”
“……”
加藤暖树的眼神代表一切。
顾厌点点头，“我也痛恨一些过去，但不是全部。我的人生也有过精彩幸福的画面，那些会成为支撑我的力量，至少能让我接下来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有些人我再也不想见……这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
“所以呢！”
加藤暖树忍不住愤怒起来。
一直都是别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听自己的碎碎念，听自己肆意的侮辱，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
顾厌深吸一口烟，眼睛被烟熏，眨了眨。
呛的眼睛有些湿润，好像哭泣一般，只是可惜，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连脆弱都贩卖给了深夜的恶魔。
“我会离开这里，会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我会过的很好的。而你去先过上一段永无天日的生活，再去地狱吧。”
他不信天堂与地狱。
只是人间的炼狱他早就经历过了，背后的枪与玫瑰能够证明。
十二点半的楼下。
比督察局的警车先来一步的是那辆黑色的轿车。
金色长发的女人翘着她的长腿。
被黑色的丝袜包裹。
倒映着诱人的光泽。
她看着手中的手机，光芒照耀她湛蓝的瞳孔。
她说。
“他身上的伤痕和我没有关系，不过纹身是我纹的。宋秘书，你看过那个纹身么？”
前座的宋青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之梦笑了笑。
“其实无所谓，这些伤口他终将会让别的女人看到，会有别的女人心疼，会有别的女人想要抚慰。只是当她们触及那朵玫瑰的时候，他只会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