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幕拉开,天空呈现诡异的绛红色,白墨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说自己活不成了。

苏璃捧着奶茶翻白眼:“一个大男人,这样的体力,你不嫌丢人吗?”

“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喝奶茶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苏璃是真的好哄,一杯奶茶就搞定了。

现在双手捧着杯子,小嘴嘬着吸管,表情很是惬意。

有那么一瞬间被奶茶甜到,大眼睛就会眯成月牙儿那样,有时候白墨一个不注意,便会不自觉地被她的笑容吸引住目光,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似的。

“万一有战斗怎么办?”

“有战斗再说,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逛街罢了……日理万鸡就没问题。”

他的体力再差,也比国足靠谱吧?

“以后你该勤奋点了,不然万一我走后不久,你就暴毙,会显得我这段时间很不负责任……”

白墨瞪大眼睛:“我还不够勤奋吗?我连在马桶上都在吐纳!”

“你管这叫勤奋?换做别人,恐怕一整天都在修炼吧?上课有什么意思?”

“那你要这么说……我确实不够勤奋。”

白墨悻悻然,他还没有完全抛弃现在生活的打算。

或者准确的说,是还没有火烧眉毛。

老子被人追杀、然后自己又被人盯上这种事,终究还是太遥远了一些,更像是一个故事。

“知道就好,不然难免会像刚刚那人一样……”

“谁?”

“就是给你钱的那个男人,他身上的死气比你昨天重多了,应该是得罪了什么脏东西,我估摸着也就这几天……”

“能抢救吗?”

“你要抢救?”

白墨毫不犹豫的摇头:“没兴趣……他得罪的人干嘛要我来擦屁股?当然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是骗傻子的,当然不可能为了陌生人去招惹那些灵异。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营养的废话,一路聊到小区门口。

左边是一个大舞台,主持人用喇叭拼命喊着看节目送鸡蛋,一人十个,小区里所有老人几乎倾巢而出,把人行道堵得严严实实。

右边更热闹……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老板!韩夜!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3.5亿,带着姐姐、妹妹跑路了!”

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穿着一件泛黄的白色半袖,胸口还印了个小猪佩奇,下身短裤加小拖鞋,坐在马扎上慷慨激昂的嘶吼。

看见白墨过来,冲他招招手。

“哎!小哥儿,内裤袜子看一看啊!内裤十块钱三条,袜子十块钱七双,便宜卖嘞!”

“……”

“自己不穿送女朋友也行啊,我这女生穿的也有……你看看,蝴蝶结的,蓝白条纹的,蕾丝的,连学校泳装我都能给你安排,十块钱!你拿走!”

白墨目瞪口呆。

这小小的一个摊位当真是琳琅满目,性感的,保守的,含蓄大方的,看的他眼花缭乱。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比起女人种类繁多的款式,男装的内裤永远都是一条裤衩,最多颜色和花纹变化。

苏璃一言不发,双眼却亮晶晶。

她还没有正常人类的羞耻感,也没有对廉价物品的歧视,纯粹是觉得很有趣。

“小姑娘,要不要试试啊?”

“抱歉,我们不需要……”白墨拎着她的衣领,生生拽回来。

这变态,要不是摊位隔着,脸都要贴到苏璃身上了。

“诶!不买就对了,那么便宜,谁知道是什么布料?穿在身上也不怕得病?”说话的是隔壁戴着墨镜、披着长衫的一位大仙,听声音似乎是女人。

白墨扭头又盯着她的摊位看了看,怎么看都是那种江湖骗子的摊位,但是隔壁杵着的一杆平金幡极为不凡。

杆子材质似乎是金属,观感温润,幡面更是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八个金色大字:阴阳五行,十卦九灵。

“小哥,算一卦吗?测测事业、测测姻缘,我看你最近似乎遇到了困惑啊。”

“???”

白墨低头,看见对方柳眉、樱唇,长衫下穿着正装,女士衬衫的下摆塞进裤腰里,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鼓胀的胸脯,干练精致。

双.峰夹峙出的幽深沟壑更是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甘愿永远沉沦……浑圆峰起的臀线连接到大腿的部分连一丝赘肉也无,挺翘到让人无法移开双目的程度。

太扯了!这是大仙?

这是大波!

白墨信都不带信的,继续走,然后发现身边好像掉了个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苏璃掉了,正好奇地盯着摊位。

“你干嘛?”

苏璃压低声音,皱眉:“那平金幡好像是法器。”

“真的?”

“嗯,你要不算算?你们人类社会确实有很多法器蒙尘,用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白墨乡巴佬一个,无条件相信苏璃。

返回摊位,蹲下身,嘴巴甜甜:“姐姐,你这个是怎么算的鸭?”

“看生辰、看面相、看手相。”

“那帮我算一下。”

白墨递过去十块钱,左右瞅瞅,坐到她面前的马扎上。

女人盯着白墨看了看,然后清清嗓子开口:“小哥印堂发黑,命数将尽未尽,这是惹了个大麻烦啊!”

“……”

要是以前有人在大街上对白墨说你印堂发黑命不久矣,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脱下鞋子追着他打,但最近经历的一些事还真的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姐姐,那你可知什么破解之法?”

“谁知道你招惹了什么阴神邪煞,再说我就是一算命的,观相测字还可以,斗法除魔我是一窍不通。”女人说着取下墨镜,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模样娇媚无双。

“你不是盲人啊?”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看不见,这刚割的双眼皮……”女人上下打量他片刻,身子往后一仰,抬抬下巴道:“怎么样?要不再算算其他的?”

“……”

白墨看她这副嘚瑟的样子忽然产生一丝怀疑,这货是不是蒙的?

“怎么看的,为什么这么说?”

“这吃饭的手艺哪能……”

白墨抽出来张毛爷爷让她止住了音,道:“嗨,弟弟出手好阔绰!早说啊,这个简单……”

噼里啪啦一通吹。

“当真没破解之法?”白墨又抽出一张。

“其实也不是没有,但未必管用,我说一嘴,你听一茬……”

女人几分钟就收到两百,眉开眼笑的把自己吃饭手艺全给抖出来。

苏璃和白墨都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但表情却不一样,苏璃脸色平静,甚至有几分不屑,白墨看似认真听讲,其实脑子一片空白。

不过听不懂归听不懂,讲得这么头头是道的,他心里已经信了八成,蒙的可说不出来这么多条道道。

“明白没?”

女人拿手指掸了掸两张毛爷爷,塞进自己口袋,笑眯眯的道:“小帅哥还想知道什么?”

“算了……”

有种被诈骗的感觉。

这时,身后有人一路小跑过来,用力拍了拍白墨的肩膀。

“白墨是吧?!”

“嗯?”

白墨转身,正想看看是谁,忽然「花容失色」。

是之前的快递小哥。

“等会儿在家吗?又有你的大件快递……我给你送过去?”

话是冲白墨说的,但视线却落在苏璃身上。

“还有啊?那麻烦了……我要搬家,不能太晚。”

白墨眼角抽搐了一下,大脑在零点几秒内做出反应,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身体直接动了起来,牵着苏璃的手就走,背影惶惶如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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