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一日高……

九天:啊,我记得这个名字。但是……

九天:记得的也只有名字而已。

一日高:…………

九天:是你找来这些人报复我的吗?看来你已经退出商场了啊。

九天:这种行径,不是原来的你能够亲自做出来的吧?

一日高:……半月出流,我们撤。

半月出流:什么?这是指挥官的命令吗?

一日高:不,是我的个人判断。

一日高:我认识他,他不是宪兵队的人。刚才的动静估计已经引起真正宪兵的警觉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一日高:我们先回去再说。

半月出流:…………

半月出流:好吧。我服从指挥。

九天:呵、什么意思?捉弄完人就要擅自走人了吗?

九天: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九天挑衅的话自行终止了。

在自己侧后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有人在瞄准自己。

微微侧回头看去,一个青年手上拉满的弓搭着三支外形颇为奇特但一看就很危险的箭,口中还衔着第四支。

九天刚刚已经见识过这个青年的身手了,此时以一敌三他也不敢贸然动手。

一日高:遇见你完全是个偶然,九天。

一日高:我听说……你也离开了原来生活的世界,跑去参加三战了?

九天:……你想说什么?

一日高:我想说,既然让我碰上了你,我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和你清算旧账了。

一日高:就这样。

快速隐没在夜幕中的三人,并没有完全从九天的眼中消失。

九天认真的记下了他们。

明明自己是为了防备其他麻烦而走这一趟宪兵队的,却感觉无意间惹上了另一件更加麻烦的事情。

…………

…………

深夜,莱特达克的阡陌旅店。

普雷曼:……

普雷曼:…………

普雷曼:一日高,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普雷曼:从头说起。

普雷曼和一日高相对而坐,其他人则站在普雷曼的身旁。

虽然和一日高面对着面,普雷曼却好像没有一点想要直视和倾听一日高的意思。

她只是侧着头,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的黑暗,显得非常不愉快。

一日高:……好吧。

一日高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垂着头,自言自语般地讲述了起来。

一日高:我从小就是个传统的数国人,一心只想着走传统的成长路线。

一日高:学够知识和经验,从商,成家立业。这是我们国家的标准人生模式。

一日高:我也毫不例外地走上了这条路,慢慢在这个国家的经济集团中生存和攀登。

一日高:有了一定的积蓄之后,我自然也会有成家立业的打算。

一日高:……我也有了一位准备结婚的对象。

一日高:她是来自冷铁之国的流民,家乡的村子因为常年不断的小战争而穷困不堪,于是举家离开祖国南迁,在技力之国定居。

一日高:我和她是因为一桩在技力之国进行商务谈判期间很偶然认识的。她是我的初恋。

一日高:她是一位非常不错的女性,性格直白开朗,和尔虞我诈的商人相比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一日高:和她相处的时间给我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所以我认为她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一日高:甚至说,我觉得可能错过了她就再也遇不上这样的女人了。

一日高:当时我所了解的她平时是靠体力劳动谋生,对她的其他个人信息并不清楚。

一日高:我并不在意身世和经济状况上的差异,反正只要她不是看不上我,这些问题在结婚以后都不是问题。

一日高:我和她之间进展得很顺利,当时在我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能阻碍我想要的家庭诞生了。

一日高:不过……两年前,也是我和她认识的第二年,我的人生发生了完全脱离计算的变化。

一日高:那时我所属的经济集团和三花旭手下的经济体系之间有一场非常重要的商务谈判。

一日高:那场谈判关系到数之国的有轨运输业的归属和未来,容不得一点差错。

一日高:我作为谈判代表之一,一连好几天忙着准备谈判资料,没有时间和我的结婚对象接触和联系。

一日高:就在谈判日当天……

说到这里,一日高的嘴角微微上扬,眉头却无奈地皱了起来,露出一脸无法释然的苦笑表情。

一日高:我还记得,那是夏天的炎热的一天,我刚打扮好自己,走在公会的走廊上时,那个长发的男人和我搭话了。

一日高:我当时并不认识他,反倒是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所以下意识回应了他的谈话。

一日高:随意寒暄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之后,他突然说到了我计划结婚的话题。

一日高:然后他说……

一日高:“我今天看到你的结婚对象了。她好像参加了三战盛会,现在正在技力之国的大竞技场呢。”

一日高:…………

一日高:……听到这话,我懵了。

一日高:她在那种舞刀弄剑的地方做什么?

一日高:那时候我对刀剑的认知很片面,认为它们只是野蛮人所使用的武器。而金钱作为武器来说远胜于刀剑。

一日高:对数之国的商人而言,那些竞技的家伙不过是我们用金钱挑选来奴役的仆从罢了。

一日高:她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一日高:这种事情……她从来没和我说过!

一日高:为什么要隐瞒我?因为我曾经提到过不喜欢那类人,所以故意瞒着我?

一日高: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一日高:那个长发男人的话,就好像在我心中的白绢上泼洒了一块无法洗去的墨渍一样。

第七剧:…………

一日高:最后……

一日高:我缺席了重要的商务谈判,去了大竞技场。

一日高:我真的看到了她……

一日高:在无数人叫嚣着、狂欢着的会场中间,握着一柄细剑用眼花缭乱的招式在对手的身上刺出了无数的小孔,直到对方投降求饶。

一日高:我无法适应这样的场面,更无法适应她理所当然地接受这场胜利的模样……

一日高:那是她在三战上的最后一战,接下来将是国王亲自授予获胜奖励和称号的仪式。

一日高:我在后台的休息室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

一日高: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对视着。

一日高:……对视了很久,直到侍从过来告知她,该出席仪式了。

一日高:……她还是一言未发,然后从我的面前走开,去了大竞技场的中心,接受国王的表彰。

一日高:从那之后,我和她完全失去了联系。

一日高:我因为缺席了重要的商务谈判,被认为是三花旭那边的奸细,很快被排挤出了自家的经济集团。

一日高:我已经无法在数之国生存了,我的事业也一并毁于此。

一日高:最后,我选择了南下谋生,直到最近在诚之国加入了拓荒队……

一日高:……今晚碰上的那个长发男人,就是当初让我缺席谈判的人。

一日高:事后我才了解到,他是三花旭手下的人。

一日高:我被他算计了,他肯定是为了商务目的对我说那种话的;我没法忘记这个男人带给我的痛苦。

一日高:我甚至把自己的发型改变成了他的样子,时刻警醒自己曾经被人算计的经历,不能忘记这份耻辱。

一日高:所以……

一日高:……我刚才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一日高:从结果上来说我确实是主动破坏了今晚的任务。我愿意接受处罚。

李唯射:…………

半月出流:…………

普雷曼:…………

普雷曼:真是好长的故事啊。

普雷曼终于回过头来,平静地审视起面前的一日高。

普雷曼:我问你,你从离开祖国到现在为止,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一日高:……我在熟悉一些我从未了解过的生活方式。

一日高:武器,战斗,敌人,还有……熟悉女人。

普雷曼:是嘛……

普雷曼:这样倒还说得通故事里的你为什么和现在的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普雷曼:我不如你年长,但姑且也能体会这种聚变……

普雷曼:你,是怀着复仇心去做这些事的吗?

一日高:…………

一日高:不是。

一日高:我原本只是打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将过去视为提醒自己的经验教训……

一日高:只是因为最近随队来到莱特达克,有两件事让我重新在意起这件往事。

普雷曼:说。

一日高:一是工作原因和三花旭接触以后,我有机会直接从他那里得到那个长发男人“九天”的情报。

一日高:实际上今天我确实靠和三花旭走近之后的人情得到了这份情报。

普雷曼:所以你这两天才会有些不正常的表现呐……

普雷曼:还有一件事呢?

一日高:还有一件……

一日高:来这儿之后,我很快就听说……

一日高:我原来的结婚对象,她在接受了奖励和称号之后,很快就失踪了。

普雷曼:……

普雷曼:…………

普雷曼:你原来的结婚对象,究竟是谁?

半月出流:——“剑魂”,萨维尔·昆。

半月出流:我刚才听到了,你对那个男人喊出了“萨维尔”这个名字。

半月出流:没错吧?

一日高:…………

一日高:是的。

普雷曼:…………

第七剧:…………

…………

…………

夜色之中,墨川隐藏在路人无法看见的角落里,等待着保护对象的归来。

在他看来,布兰·奇这个小姑娘应该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才对,但忽然有人来她的屋子里对她说“有你的信件”,她便匆匆地跑到这里来了。

虽说她因为曾经被自己救过命所以不怕自己,但接近深夜拉着一个狂暴期的季狼满街跑还是件很离谱的事情。

墨川既得履行任务的职责保证她的安全,又要兼顾街上路人的情绪。

这里位于莱特达克和技力之国接壤之处,是莱特达克境内最大的邮件收发处。

由于莱特达克没有邮政系统,很多信件只能靠口口相传告诉收信人有他的信件到了,亦或是主动来邮件收发处询问。

布兰硬要赶在今天关门之前取到信件,看来是期待了很久吧?

布兰:哈……季狼先生,我们可以回去了。

墨川:嗯,顺利就好。

回家的路还没有走出几步,布兰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拆信封了。

墨川:这么着急,是男朋友的信吗?

布兰:就算我有男朋友也比不上这个啊——这肯定是我哥哥的信!

墨川:哥哥啊……

布兰:嗯。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

墨川:这样啊……

仿佛是读出了布兰话中的意思,墨川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但布兰反倒自己说了起来。

布兰:父母去世以后,哥哥就一个人到南边去闯荡了。

布兰:我的年龄还跟不上他,只好先借着父母生前的关系好好学习咯。

墨川:那,你是想走和哥哥一样的道路吗?

布兰:大概不会吧。

布兰:我不是那种喜欢翻山越岭的人呢,季狼先生。

墨川:…………

墨川:这样也好。

看到布兰如此平淡的笑容,本想寻思一些安慰人的话也不自觉地放弃了。

这个小姑娘,完全不需要人安慰。

两人走到一处路灯之下时,前进的步伐随着布兰的停下而停下了。

她打开信纸,借着火光开始认真地阅读上面的文字。

布兰:……

布兰:…………

布兰:………………

墨川:……?

冰冷的异样。

墨川看着手握信纸一动不动的布兰,察觉到了变化。

她的身体因呼吸而产生的起伏几乎消失不见了。

信纸上的内容,让她的呼吸暂停了。

墨川:怎么了??

布兰:…………

布兰:哥哥死了。

墨川:…………

是噩耗。

这封信不是家人的书信,而是他人撰写的讣告。

布兰:哥哥他……在诚之国拓荒队进行拓荒的时候,袭击了拓荒队的运输队伍,被人一拳打下了峡谷……

布兰:和哥哥一起行动的人,也因为杀死了拓荒队的人被公开处死了……

墨川:…………

这次暂停呼吸的,是墨川。

布兰:这里还有一张拓荒队的处刑公告,上面有哥哥一行人杀死的劳工的名字……

布兰:“墨川”……

墨川:…………

布兰:还有……

布兰:……“第七剧”。

布兰:………………

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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