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山带着慕清秋走在过道上,仍旧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他紧紧捏着慕清秋的小手,即便两人已经从大殿出来,也没有松开。

乖乖,这触感…

竟然是天生的剑骨!

所谓剑骨,便是浑然天成的用剑之材。他们天生就有着莫大的剑术天分,即使不那么刻苦修行,也能轻松踏入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剑道境界。

在他的那个以剑为尊的世界里,剑骨体质仅仅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

要知道,即便是纵横一界的逍遥剑仙陆千山,也不过是伪剑骨体质。

如今真正的剑骨就出现在陆千山的眼前,这让他险些激动到发狂。

如果慕清秋不是主角,如果他不是在这个世界遇见她,那他说什么也要将她纳入门下,倾尽毕生所学教导她。

不…

就算她是主角也没所谓!

大不了,这戏他不演了!谁还能拦着他不成?要是有,他就和捏爆那个系统一样,把他们全揪出来宰了!

慕清秋,他的慕清秋,嘿嘿…

“那个,师兄…你捏疼我了。”

慕清秋试着将手从陆千山的掌心里抽出来,却完全扯不脱,他握的太紧。

陆千山停下脚步,缓缓将目光放在慕清秋的脸上。他此刻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一张面具在裂开,露出他真实的模样。

叫慕清秋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师,师兄…”

陆千山费了不少劲才控制住表情。

他松开慕清秋的手。

“抱歉,刚刚想事情,想的入神了。”

慕清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眼前陆千山的神情却又恢复如初,仿佛之前看到的那个表情,只是她的错觉。

她晃了晃脑袋,再去看陆千山,依旧是那副清正平和的模样。

太怪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陆千山心不在焉的指着不远处几座峰峦,将上面的各种功能机关,以及部分需要认识的长老弟子,统统给慕清秋介绍了一遍。

慕清秋认真的听着。

忽而,在行至一处之后,陆千山再度停下脚步,猛然回头望着慕清秋。

“师妹,其实师兄这里有个问题,想同你讨教一番。”

慕清秋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又来了,又是这种神情。她总感觉陆千山身体里面像是藏着一个妖怪,正盯着她蠢蠢欲动,要扑出来将她拆之入腹。

小时候听闻的那些狐鬼志怪涌上心头,让慕清秋开始瑟瑟发抖。

这师兄…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见慕清秋畏畏缩缩,大半天的都不说一句话,陆千山心里急的跟憋着泡尿一样。

无奈,他只能抛出问题。

“慕清秋,在你的眼里,剑是什么?或者问的直接一点,你对剑道有没有兴趣。”

他直视慕清秋的双眼。

只要慕清秋表现出对剑道的兴趣,甚至于她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头,陆千山都会马上撕破伪装,强行带走她。

什么狗屁重生,什么勾八任务,统统给他靠边站!

绝无仅有的剑骨体质,说明慕清秋在剑道上的天分甚至要超过他。如果是慕清秋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圆了他过往的遗憾,替他触及自己未能抵达的至深境界。

只可惜剑骨和其他修仙体质不同,无法凭借外力强取,不然哪有这么麻烦,直接把慕清秋抓走关起来,再随意掠夺便是。

慕清秋并不清楚陆千山心中所想。

她听了陆千山的发问,只感到意外。

见他如此纠结,还以为是如何难以启齿或者如何肮脏龌龊的问题,却没想到竟只是单纯在询问她的喜好。

此刻陆千山将心里话说出来,错乱的情绪也已平复,只是在静静等待着慕清秋的回答,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温和友善。

于是慕清秋感到一丝愧疚。

师兄明明是在关心她,她却不识抬举,将他当做外界那些豺狼虎豹一样提防。

刚才在大殿上,师兄还那样维护她,师兄分明就是个举世罕有的良善君子啊。

“抱歉,如果师兄所说的剑,是武人们常用的那种…我大概是讨厌它的。”

慕清秋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如果不是对陆千山心生愧疚,她应该会顺着陆千山的意思,说她很喜欢剑。

可陆千山都对她以诚相待,她若违心说谎,只怕会让这种愧疚长存心间。

那就太难受了。

而让慕清秋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简单问题的回答,会让陆千山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说讨厌…”

他眼里的光骤然就熄灭了,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坚实的身躯也因此摇摇欲坠。

慕清秋心头一惊,连忙向他解释。

“师兄莫要误会,只是因秋儿自小常听村里人说,父母是被山贼捉着用剑砍了脑袋…这才对一切兵器都没了好感。”

年幼时,村里的顽童还拿这悲惨往事编了曲歌谣,时不时便在她面前唱着。

因这童年的阴暗经历,慕清秋才会对一切伤人的兵器都抱着极端的厌恶,倒也不是单独针对剑才这样说。

“……”

陆千山没有仔细听慕清秋的解释,他只是觉得此刻的感受很奇妙。

就好像他是一个教国文的私塾先生,偶然间发掘了一个天资过人的神童。

这个神童却指着他鼻子叫骂。

“国文什么的最讨厌了,哼!”

他承认,在遭到拒绝的那一刻,剑仙的自尊被打击到体无完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暴躁到想把慕清秋给一剑劈了解恨。

但陆千山毕竟有着数千年道行,神情仅仅一瞬就恢复了平和。

“没事,我没有生气。”

毕竟,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陆千山揉了揉慕清秋的脑袋,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心里的不愉快却并未因此而消减半分,实在是硌得慌。

尽管心里各种意难平,他也只是笑着说。

“我们接着往下走吧,宗门很大,得要抓紧点时间了。”

慕清秋本已做好了挨骂甚至挨打的准备,可陆千山的反应却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常年在他人眼色下讨生活,十分擅长察言观色,而她此前分明看到了陆千山眼中的失望和沮丧。

虽然始终想不明白,陆千山怎会因她一句简单的拒绝便如此忧伤,但她十分清楚让别人不愉快的代价。

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慕清秋再次看向陆千山。

她和眼前这个被称作师兄的男人,虽是初次相见,但他却一直这样温柔待她。

这种态度让她十分疑惑,又有点惶恐,还有更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那小脸便不自觉的燥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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